八月以來,河南、陝西大旱。緊接著便是蝗災。
蝗蟲一過將田間地頭啃的幹幹淨淨,一片赤地千裡的景象。
陝、豫官員紛紛上表請求朝廷援助,最好能夠免除明年的賦稅。因為從現在的情況看,蝗災和旱災足以導致明年兩地顆粒無數。
奏疏上到通政司,經由分揀後便發往內閣票擬。
現在萬歷皇帝被李太後禁足,出不了乾清宮一步。很多時候都是司禮監撿重要的幾本奏疏送到乾清宮由萬歷皇帝批閱,其餘的則直接批紅。
但這件事無論是內閣還是司禮監都無權做主。
畢竟涉及到河南、陝西兩省賦稅,而這兩省都是大省,若是大手一揮直接免去賦稅,明年的國庫收入可有些緊張。
在張居正柄政後,新政推行的如火如荼,每年的國庫歲入都在見漲。在這種情況下,張居正自然不希望萬歷十年出現下降的勢頭。可河南、陝西的情況擺在那裡,且都是實際情況,視而不見顯然太不近乎人情。
最終還得萬歷帝發話。
張居正思罷拿著內閣擬出的條陳去往乾清宮。
從內閣到乾清宮路途遙遠,張居正獲賜肩輿,可以在宮中搭乘。
但這次張居正沒有選擇乘坐肩輿,而是選擇步行。因為他覺得乘坐肩輿走的太慢,而此事十分緊急,一刻也耽擱不得。
八月下旬的天氣已經轉涼,但畢竟還是夏天的尾巴。張居正走的又急,到乾清宮外時已經大汗淋漓,朝服濕透。
“閣老,您怎麼來了?”
張居正抬頭去瞧,見是馮保的幹兒子馮衫,便輕輕點頭道:“有要事稟奏陛下,陛下可在宮中?”
“回閣老的話,萬歲爺現在正在臨帖呢,奴婢這就前去通稟,您老稍候。”
張居正心中嘆道,這麼一直把皇帝拘束在乾清宮也不是個辦法,太後此舉真的是過了啊。
他閉上眼睛,站在丹陛下養氣,也思忖著一會該怎麼給皇帝講述豫、陝的災情。
過了片刻的工夫,馮衫去而複返,陪著笑臉道:“閣老喲,陛下宣您覲見。”
張居正點了點頭,甩開袖子登殿而入。
經此一事後張居正覺得他們君臣之間必有隔閡,但他畢竟是萬歷的老師,萬歷明面上還是要對他尊敬有加的。
進殿之後,張居正見萬歷皇帝果然坐在書桌前臨帖,便拱了拱手行禮道:“臣張居正拜見陛下。”
萬歷皇帝見張居正來了連忙起身,繞過書桌迎上前來:“元輔先生,您快和母後求求情,免了朕的禁足令吧。朕天天被困在這乾清宮,哪兒都不能去,都快要憋出病來了。”
張居正沒想到萬歷皇帝一見面就求情,先是一愣,隨即咳嗽道:“陛下,這件事老臣自會去和太後說。老臣此次來是為了向陛下稟奏一件要事。”
萬歷皇帝見張居正把話頭揶了過去,心中極為不悅。但他還是裝出一副耐心聆聽的樣子道:“元輔先生請講。”
張居正長嘆一聲道:“陝西、河南大旱,緊接著又是蝗災,此刻兩地已經是赤地千裡,來年莊稼怕是顆粒無收啊。”
萬歷皇帝點了點頭:“這事朕也聽說了。”
張居正神色一變:“陛下是聽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