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靳小青拖著空行李箱回宿舍搬第二趟時,正看見林萍在裡面換衣服。倆人互相幫著搬各自東西,倒是沒一個人搬那麼累了,一邊聊著天一邊拖著行李往新宿舍走。
“你怎麼這次這麼早就回來了?”靳小青奇怪的問。
“再不回來說不定就回不來了,我們那邊下大雨,一直都不停,我爸說四川那邊要淹了,趕緊讓我買了機票回來躲躲。”林萍一臉無奈。
倆人搬完這一趟,坐在新宿舍空空的床板上歇口氣。靳小青走到窗前,這裡比舊宿舍視野開闊些,能看到後操場和林蔭道,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上帝視角。
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舊宿舍的感覺,雖然是九十年代初的風格,窗外卻有一棵海棠樹,每到春天就會落英繽紛,還能看到旁邊林蔭道,別有一番詩情畫意。
輕輕嘆了口氣,剛要叫林萍一起回去繼續搬,眼睛卻被遠遠的兩個人影吸引了過去。雖然是四層樓上,離著又有些遠,她仍能認出那個穿著白t的男生是陳卓。
他跟一個女生站在一輛黑色帕薩特旁邊,穿軍裝的司機正從後備箱把行李拿出來,遠遠地看那車牌,似乎是軍牌。她走到窗前,瞪大了眼睛去看時,陳卓跟那個女生已經跟車裡的人揮手道別,轉身往宿舍樓那邊走。
她看不清那女生的臉,只看到那一身白色連衣裙那麼紮眼。心裡疑惑著,陳卓這是跟誰一起來的?
帶著這個疑問,她跟林萍回到就宿舍樓,一拐到女生宿舍這邊,就看到餘寧一身白裙走了出來,笑著沖她倆打了個招呼。
靳小青僵硬的笑了笑,心裡卻是一涼。為什麼陳卓會跟餘寧一起坐車來?他倆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以前從來沒聽陳卓提起過?好像從大二開始,他們兩個人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難道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靳小青有時候覺得自己太敏感了些,這又不是封建社會,男女不能說話,人家就算有私交也不是不行啊,她還有個童喬呢,陳卓就不能跟餘寧交朋友了?可是,她就是沒出息的控住不住自己想這件事,一邊埋怨自己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一邊又猜測這倆人的關系。
沒談戀愛前,看那些偶像劇都覺得女一號太小心眼,多大點事兒啊作個沒完,等到了自己遇到這事,才覺得簡直比女一號還糾結,尤其是碰上陳卓這種悶著什麼都不說的男朋友,簡直像放了個□□,時不時就來一頓驚嚇,不要太刺激。
她上輩子那點淡定和遲鈍,在陳卓身上全都跑的無影無蹤,只有猜不透、糾結和混亂。或者說,陳卓把她心裡被歲月埋起來的那些悸動和活力激發了出來,變成了一個完全不會壓抑自己性格的人。
重新再活一次,終究有些事情不一樣了,她慢慢脫離了原來的軌道,走向一條從來沒有想過的路,這條路上有陳卓、劉哲、童喬、何堅,周圍的人都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不知道這種變化對於自己來說是不是好事,也不知道這條路最終通向哪裡,現在的她,很喜歡這樣的自己,每一個記憶,不管開不開心,都是新的經歷,這才是活著的感覺吧。
等收拾好所有東西,靳小青看著舊宿舍自己空空的床鋪,心裡有些捨不得,畢竟這張床陪伴她兩年,經歷過緊急集合和那些初來軍校的難熬歲月,當年搬走時沒有想這麼多,當分別再次來臨,她反倒更不捨起來。
這座宿舍樓,兩年後她們畢業前夕將會被拆除,變成新的訓練樓,窗前那株海棠樹也會消失,一切都只變成一張張照片,存在於回憶中。
跟林萍離開前,在帶上門前最後又看了一眼,將那兩年的回憶關在了門裡。
只不過,這時候靳小青還沒發現,搬到新宿舍最大的不方便就是:她沒法再借著晾衣服的機會去找陳卓了。
當她抱著滿滿一盆衣服從衛生間走出來,才發現這個令人絕望的事實,四樓哎……
這還只是第一個麻煩,另一個就是,原本一層樓只有一個學員隊,現在一層樓有兩個,也就是說,只要一個宿舍出了什麼動靜,整層樓的學員都能聽到。
於是,那些站在走道裡說話的學員,每次都有種被人偷窺的感覺,完全不像原來在一樓大廳那麼坦蕩蕩。當然,也有完全無視的,比如現在陳卓跟餘寧就在樓梯那說著話,完全不避諱來來往往的學員,更沒注意到走廊盡頭從宿舍探出來的一個腦袋。
靳小青把臉緊貼在門邊,只露出半個眼睛盯著樓梯口那兩人,想要探聽出些動靜來,可離了十幾米,加上走道裡各種聲音,一點都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