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青忙完手頭最後一份案卷,抬手一看錶,已經晚上八點了。又是一個加班日,她將桌上檔案收拾好,換回便裝,跟隔壁值班的張所打了個招呼,轉身走出派出所大門。
她原本是軍校畢業生,畢業後分配到某部隊機關,卻正好趕上所在機關屬於裁撤單位,還沒等熟悉業務就糊裡糊塗的成了轉業物件,最後變成一名派出所民警。
今年市裡有重大保衛活動,原本就不清閑的派出所工作又加上了執勤任務,大部分警力都去了活動現場,她這個內勤只好將所有文書工作都攬了下來。
她一邊走一邊翻著手機,看到有兩條未讀微信,隨手點了進去。
一條是爸爸發的,說媽媽包了些素餡餃子速凍起來,問她最近有沒有時間回去趟。另一條,是大學同學兼死黨林萍發來的,她一看內容,腳下的步子緩慢下來。
上面寫的是:“你聽說了嗎?咱們隊何堅要結婚了。”
何堅是誰?她一邊從回憶裡翻著這個名字,一邊踏上了十字路口的斑馬線,卻沒注意遠遠地一輛車左右搖晃著沖了過來。只聽一聲急剎車,她便失去了意識。
靳小青睜開雙眼,只覺得渾身疼的要命,不由呲了呲牙,她掃了眼屋子裡白色的擺設,一看就知道在醫院。喵了個咪的,那人怎麼開車呢,就算那個點兒馬路沒什麼行人,也不能這麼橫沖直撞的,肯定不是酒駕就是傳說中的新人殺手。
不過她更擔心自己有沒有留下後遺症,意識裡似乎那輛車開的速度不慢,不會殘廢了吧?動了動四肢,雖然有點疼,還好都全活。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嗯,沒毀容。這才長舒了口氣,慶幸自己撿了條命。
她瞅了瞅周圍,無語的想:這什麼破醫院,跟個醫務室似的,誰把她送這來的,簡直太不負責任了,好歹也去個三甲醫院檢查下吧。
正想著坐起來找醫生問問情況,門吱嘎開了,走進來一個拎著暖瓶小姑娘,她一抬頭愣了,覺得這人好面熟,卻又不知在哪見過,最奇怪的是這人穿著一身綠軍裝,還是已經淘汰的95式軍服,肩上掛著兩板紅肩章。這身衣服在當年她們軍訓結束後就淘汰了,現在看起來還有點懷念。
那小姑娘一見她,驚喜的說:“你終於醒啦,可嚇死我了。”說著將手中的暖瓶放到一旁桌上。
“啊?”靳小青聽她這口氣,心裡有點不高興,小丫頭片子,怎麼跟警察阿姨講話吶,一點禮貌都不懂,不過她還是客氣問道:“請問這是哪裡呀?”
那小姑娘奇怪的盯了她半天:“靳小青,你不是摔傻了吧?這校醫院啊,怎麼跟我說話還用請啊?”
校醫院?這詞怎麼聽著這麼熟?等等!她趴在那人面前仔細瞅了半天,不可思議問道:“你是林萍?”
“媽呀,你可別嚇我!”那小姑娘往後退了一步,如臨大敵一般指著她說:“別跟我說你失憶了!”
靳小青透過她看到牆上那面鏡子,鏡中的自己儼然是二十歲的模樣,連一頭長發都變成了當年軍訓時的短發。她這是……穿回過去了?
對,她想起來了,軍訓時有一次障礙練習時從獨木橋摔了下來,當時就昏了過去,後來診斷出輕微腦震蕩,在宿舍休息了一週才繼續訓練,難道就是現在?
林萍見她兩眼放空,有些擔心的問:“青青,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叫軍醫來給你檢查檢查?”
靳小青搖搖頭,想了想說:“我估計是摔糊塗了,有點暈,今年哪年啊?”
“2007年。”
“……”
好歹當了兩年民警,雖是被眼前這形勢刺激的有點懵,她還是打著馬虎眼應付林萍。只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林萍而是她為什麼會回到八年前?
看自己這張臉是八年前的模樣,難道2015年的那個自己死了?天吶,太刺激了,心髒承受不了。
林萍見她捂著胸口做痛苦狀,問道:“怎麼?哪裡難受?快躺下歇著,你從那麼高的獨木橋掉下來,我們都嚇壞了,班長當時臉都嚇綠了,趕緊找個男生把你背到醫院,生怕弄出個非戰鬥減員來。”
“別擔心,我沒事兒。”她看著這個臉上還肉呼呼的林萍笑了,記得當時剛軍訓一個月,她倆一個宿舍剛剛熟絡起來,卻誰都沒想到,這段友誼能持續那麼多年,此時見到了八年前的死黨,她心中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