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尋繼續寬慰銚璟道:“孔夫子有言‘苛政猛於虎,而百姓惡焉’。百姓雖惡苛政,但卻不敢違犯。今子煌所用之意,亦是如此。
子煌一念只為戰事用心,而失之於與伯騂之和睦。在子煌心中,相較於與伯騂之和睦。戰事之時,能呼叫伯騂,如臂使指才是關鍵。子煌又無自信以理說服伯騂,故只能以威刑使伯騂聽命耳。我如此解釋,伯騂可明乎”?
“原來如此。只是此人只以理相說即可,我非是頑愚之人。卻非用刑威來使我屈服,我心甚不服也”。
“伯騂,若你心有不忿。我在這裡代子煌向伯騂道歉了”。
說完黃尋對銚璟長揖致歉。銚璟見黃尋賠禮,急忙避讓此禮說到。
“此是冷全之錯,幹黃校尉何事”。
“是我讓伯騂歸於冷全麾下。我既為此事始作俑者,自當該向伯騂致歉”。
“黃校尉不必如此,我已知曉此事之原委。此事切勿再提,揭過可矣”。
“伯騂既然願意放下此事,我也心安了”。
黃尋將冷全和銚璟之事安撫下去後,繼續開始巡視各處收拾拔營之進展。時至未時,營寨收拾齊妥,黃尋率領大軍向苟漏行去。
黃尋離苟漏還有二十里時,身在苟漏的徵延聽到吳軍前來攻打,決定立刻封閉苟漏城。欲採取籠城自守的法子與吳軍打守城戰。
黃尋率軍到達苟漏後,見苟漏連兩米五高的城牆都沒有,只是有些夯土堆砌的土坯當做城牆,直接命吾彥、趙達、冷全率領手下各營進攻衝鋒。
冷全於是率領飛捷營攻打西門,命銚璟率領手下族兵先陣。銚璟得令之後,知道戰陣之上軍令不可違,馬上率領手下族兵前去進攻。不過銚璟雖然是第一次上戰場,但有族中親衛保護,加之夷人皆穿皮甲,根本不是吳軍的對手。
銚璟見到自己手下族兵接連斬殺幾名夷兵。自己也鼓起勇氣,拔劍出手,在左右親兵的護衛下斬殺一名夷兵。當長劍刺入夷兵身體,夷兵的鮮血濺射到銚璟的臉上時,銚璟急忙棄劍,跑到一邊嘔吐了起來。身邊親衛,也跟著隨侍在旁。
銚璟未想到自己飽讀聖賢之書,今日竟然也會做這等武夫之事,真是愧對先賢經綸教導啊。自己看手下族兵殺人和自己親自去殺人,這是兩碼事。
銚璟斬殺一名夷兵後,突然明白了為何冷全此前告訴自己。戰陣之間需號令統一,讓自己領受軍法。而且讓自己若非必要不要親自參戰,讓手下族兵去作戰就行。原來殺人是如此的讓人心中難受,雖然是在戰場殺敵,但是這種愧疚感一直在銚璟心中,縈繞不去。
銚璟命手下族兵自去戰鬥,自己得緩緩。手下族兵聽命而去,只留十幾人保護銚璟。這時冷全率領中軍經過銚璟身邊,見銚璟駐足不進。知道銚璟看來是第一次殺人,需要時間緩衝一下。遂對銚璟說道。
“銚璟,若是感覺殺敵心中有愧,不妨去主將那裡尋問以對,也好過在這裡逡巡自釋,此何可解焉”。
冷全說完這話後,直接率兵進入城中巷戰。銚璟聽到冷全所言,心想也對。自己在這裡駐足思考,不如去黃尋那裡求問釋惑。
銚璟於是來到黃尋面前,問道:“黃校尉,我方在戰場斬殺一名敵人,為何心中卻有愧疚之感。黃校尉第一次斬殺敵人時,是何等感覺,請黃校尉為我解惑”?
黃尋聽得銚璟提問,回道:“孟子言:‘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也’。戰國之時,齊宣王見其臣欲殺牛祭祀。宣王不忍見其殺,遂止之。一國之君猶有恤禽獸之心,況乃人乎?
常人殺人,必有理由。而此理通,方可明正殺人,雖犯法但心中無愧。孔夫子殺少正卯,謂之君子之誅,雖殺人不墜夫子之賢也。伯騂殺人心中有愧,正說明伯騂之愛敬仁心已納德於懷矣。
孟子言‘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由是可知人皆有惻隱之心也。伯騂之有愧乃是仁德之士所應有之義,何需介懷。不過兵家有言‘兵者,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人之爭也。我率朝廷大軍前來剿除徵氏,便是以朝廷大義伐叛亂之賊,以有道伐無道。此殺乃是遵孔夫子所言君子之誅也。
我第一次殺敵時,便是在朝廷麾下征伐山越之際。當時山越不服王化,屢次作亂。我受命而討之,雖殺敵,但心中無愧。伯騂勿要以此慚愧,殺敵非殺人也。汝要明白此理,自可釋懷”。
銚璟聽到黃尋所言‘殺敵非殺人’,頓時恍然大悟。殺敵乃是心中有為之奮鬥之理想,故而殺之。而殺人乃是不義之事,是希冀於私怨得逞。銚璟明白此理後瞬間一身輕鬆。
正在黃尋給銚璟解惑時,冷全已經俘虜了徵延,攻破了苟漏縣城。派人來告知黃尋,苟漏已破之訊息。
黃尋聽得這訊息,於是前去苟漏縣衙處理戰後之事。到達縣衙之後,黃尋命將徵延押上來,欲讓徵延投降,好讓徵延回去麋泠用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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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兵押解徵延到後,黃尋說道:“我乃大吳建忠校尉黃尋。徵延,你想死還是想活”?
徵延不發一語。
“看來此人不通漢語,傳冷異前來通譯”。
這時銚璟說道:“我在家中時,父親曾對我言。徵氏自重新佔據麋泠後,始受大漢禮制教化,如今已歷百餘年矣。徵延身居族中高位,怎會不通漢語?分明是此賊緘默,欲避黃校尉之詰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