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這突兀的身影給驚了一下,下意識的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看了過去。
容歡亦不例外,這一看,倒是明白了。
開口壞自己升官運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那個討厭的二叔容修遠容丞相。
自從容菱和容茵接二連三的出事,容薔又自甘為妾嫁入四皇子府之後,容歡幾乎是沒怎麼看到過自己這二叔活躍的身影了。
雖為丞相,可若今日容修遠不開口阻止皇上擢升自己為正一品太醫,容歡差點都沒有記起來這朝中還有容修遠這麼一號人物。
容修遠似乎也沒有想到,整個朝野之中只有他一人跳出來反對容歡升官一事。
更沒有想到所有人會在此時將所有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怎麼了?
難道自己說錯了嗎?
容修遠梗著脖子看著自己的同僚,頗有幾分以死直諫的骨氣,只是這份骨氣也沒能堅持多久,他便在眾人或清明,或譏諷,或疑惑的眼神中,自己敗下陣來。
其實容修遠的目的,真的算不上是單純的站在南蜀國或是皇上的角度去思考問題,甚至可以說,他只是為了自己的顏面。
他雖有不少妾室,可膝下孩子著實不多。
唯一的男丁也就只有正妻陳玉嬌所出的第三子。
至於剩下的這些女兒,一個沒福氣,生病死了;兩個砸在了四皇子的身上,也不知今後究竟是個怎樣的局面。
而他的顏面,更是在容薔不顧家族臉面,偷偷跑出府爬上了四皇子的床,自甘為妾之後,徹底丟了個精光。
那段時間,絕對是容修遠這一生之中最為昏暗的日子。
若不是每天的上朝無法避免,他寧可一輩子待在府中不出!
就連聽到同僚對自己的打趣,或是看到他們朝自己露出笑意,容修遠都下意識的認為:
這群人在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教女無方,嘲笑自己即便是位極人臣,成為了一國丞相,卻依舊難以逃脫成為一個大笑話的命運。
若不是他的野心作祟,他放不下這些年辛苦綢繆的一切,容修遠都想直接辭官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他這一輩子,除了權勢之外,最為看重的,也就只有自己的顏面。
可偏偏他曾經最疼愛最看重的女兒,接二連三的將他這個丞相的臉面丟在了地上任人碾壓。
而容修遠更沒有想到的是,讓自己擺脫嘲笑和諷刺的人,居然會是那個和他幾乎沒有父女之情,從小就被送到遠方的二女,容蕪。
容修遠從來都沒有想過,在他的有生之年竟然能真的看到南蜀國女子為官的事情。
更沒有想到,這其中的一個女官,會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縱然容歡的成績壓容蕪一籌這一點令他十分的不滿,可後來聽說二人同樣都是從四品的官職之後。
這股不滿倒也被容修遠自己找藉口給壓了下去:
結業考試第一名又如何?
拿到了全部的甲上又如何?
到最後不還是和自己的女兒站在同一高度上?
好像只要這樣想著,他就覺得自己是並不輸於那個只知道舞刀弄棍的大哥。
好歹他的女兒和自己的女兒一樣,左不過身上都只是四品的官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