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並不是被捏碎的,師蓬蓬在觸到碗的時候,察覺到一絲異乎尋常的氣息,便下意識掐了一道咒,結果那碗就裂開了。
她心底隱隱有些猜想,但眾目睽睽之下,不便明說,只默默看了顏京一眼,含糊道:“這家店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女士,這可不能亂說啊。”店長臉都綠了,連忙為自家店裡的衛生辯解。
顏京卻是一下反應了過來,他常年受陰物困擾,在這方面十分敏銳,再看大碗裡裝著的酸菜魚湯分明還冒著熱氣,也就是到他手上才驟然變冷的。
這顯然不符合熱傳遞的基本原理。
他心中一緊,臉上卻不動聲色,淡然道:“既然這樣,我們換個地方吃吧。”
“不。”師蓬蓬搖頭,“我想見一下他們老闆。”
顏京眉頭蹙起,本能地要拒絕,還沒開口,就聽師蓬蓬補充道,“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先走,我改天再聯絡你。”
顏京:!!!
“呵,”顏京頓時不服了,“看不起誰呢,我會害怕?!”
師蓬蓬:“……”
這孫子真是一點沒變,還是那麼要強。
為了證明自己的確已經是一條鐵骨錚錚的硬漢,顏京不但堅持留下,還身先士卒,主動承擔起了和餐廳溝通的工作。
他是餐廳的vp,說話份量比師蓬蓬重多了,很快老闆親自把他們迎到了會客室裡。
老闆叫謝坤則,是個清瘦儒雅的中年人,手上戴著一串菩提子。他先從店長那裡得了訊息,還以為他們是為菜品的問題來興師問罪,一見面趕緊想要道歉,卻被那少女抬手打斷。
師蓬蓬開門見山:“你好,我懷疑你們餐廳裡鬧了邪祟,想在這裡做個法。”
謝坤則:“……??!”
謝坤則臉上一綠,反射性就要反駁,但顏京立刻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師蓬蓬又仔細向他說了方才的發現和自己的推斷。
她專業既強,說起來自是有理有據。謝坤則一邊聽一邊暗暗吃驚,他其實也早就覺得餐廳不對勁。近一段時候,餐廳的菜品頻頻出現問題,為此他找廚房詰問過好幾回,但廚房近期既無人員更替,從裝置到流程裡裡外外檢查了好幾回,也都沒有找出任何錯漏的地方。
可無論如何,做出來的菜火候始終就是比從前差了一些。眼看著客人不斷流失,餐廳上下都著急上火。
謝坤則常年在生意場上打滾,自身就篤信風水玄學之說,此時聽師蓬蓬一說,便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只是具體是什麼邪祟,師蓬蓬一時也說不準,需要開壇做法方可知曉。
謝坤則有些猶豫,這女孩子實在年輕,形象更是過分時尚,縱然有些見識,卻實在不像能處理邪祟的樣子。不過他是個人精,有心賣顏京一個面子,稍一思索,還是同意了下來。
索性先應付了他們,回頭再聯絡大師過來重新看一下。
……
晚市一結束,謝坤則隨便找了個藉口,把餐廳的工作人員遣走。又按照師蓬蓬的要求,準備了瓜果香燭等祭品。
師蓬蓬在大堂清了塊空地出來,擺了個簡單的祭壇。
顏京沒想到她居然是來真的,心裡有點後悔剛才沒有果斷走掉,但這時候再走更沒面子,只能雙手抱胸,一臉冷酷地和謝坤則一起站在旁邊觀看。
師蓬蓬算了下時間,看差不多了,便從隨身背的帆布包裡拿出一組黃符,在壇前開始掐訣唸咒。
謝坤則見她科儀熟練,閒庭信步,還真有幾分專業的樣子,心下不禁多了幾分期待。只是她仍穿著那身長裙短靴,連件道袍都沒有,又實在讓人很難信服……
這時,大堂中一陣陰風吹來,祭壇桌角的一支蠟燭倒下落地。地面鋪著一層地毯,蠟燭剛觸到地毯,立刻竄起一道綠幽幽的火光,並迅速向四周蔓延。
“啊——”謝坤則頓時跳腳,“不好,著火了!”
顏京眉頭一皺,眼疾手快地衝到角落裡找出一個滅火器,還沒來得及開啟,就見師蓬蓬手往前一揚,將一張黃符拋向燃燒的火光,撩起的火舌瞬間將符紙吞沒。
謝坤則大急:“唉,你怎麼還往裡扔——”
話音未落,黃符上的硃砂泛起淡淡紅光,那熊熊火光頓時矮了下去。隨著符紙化作灰燼,那綠火也徹底熄滅,大堂裡燈光隨著一暗,只剩下祭壇上僅剩的蠟燭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