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婆媳二人親親熱熱的模樣,主角尹恆雪反而倒成了局外人。
不得不佩服,她這母後真能演戲,她明明知道尹恆雪是個女人,她慕月婉再能生,又如何開得了枝散得了葉啊!
不顧尹恆雪幽怨的眼神,雲太後只笑眯眯地打量著慕月婉的肚子,彷彿那裡已經種下了她的嫡孫似的。
慕月婉似乎終於想到了尹恆雪這個主角,馬上狀似嬌羞般半依在她並不寬闊的肩膀上,兩個女人摟摟抱抱,偏偏尹恆雪推又推不得,只得強扯出一抹笑容,安撫般拍了拍她豐腴的後背,落在外人眼裡,怎麼看怎麼一副帝後恩愛情深的模樣。
“太後娘娘真的好福氣啊,如果我的大皇子還在,早就到了納妃生子的年紀了,唉”
悠悠一聲嘆息帶著無盡的辛酸與悽涼竟是後宮如鬼魅般存在的蕭太妃
她是先皇的妃子中除了雲太後外唯一孕育過皇子的嬪妃曾經最有希望問鼎後位沒承想雲太後後發制人竟然生下了朕尹恆雪,一個以豔紅胎記覆面的假皇子南尹國素來講究君權神授更是以面覆胎記的男子為尊毫無懸念地先皇舍棄了蕭貴妃母子而立了伊恆雪的母後為皇後尹恆雪自然也是妥妥的太子殿下。
從雲端跌回到地獄,面對宮人們的白眼,當年的蕭貴妃一度精神鬱郁,鬆懈了對大皇子的照顧,宮人們越加怠慢,終於在一個掌燈小宮娥的失職下,一場大火,活活燒死了大皇子,從此以後,蕭貴妃徹底的瘋瘋顛顛,再也威脅不到雲太後的地位了。
在尹恆雪的印象中,一直知道有這麼一位太妃存在,卻從來沒有見過,偷眼望去,只見她著了一襲煙灰色的長袍,半白的長發只以一根木簪束住,完全一副出家人的打扮。
未施脂粉的容顏清瘦且憔悴,然目光清澈,面容慈善,見尹恆雪望過去,竟然還對著她笑了一下。
尹恆雪認定:這一定也是個慈祥和藹的可憐人!
“蕭姐姐說笑了,您的大皇子早就化成灰了,怎可與我的皇兒相比,在這大喜的日子提那短命鬼,沒的晦氣!”
相較於蕭太妃的淡定從容,雲太後的話明顯的尖酸刻薄。
尹恆雪剛想打個圓場啥的,只見那蕭太妃已落寞地站了起來,悵然道:
“皇上大喜的日子,貧道本不該出來惹人厭,只是皇上畢竟是我們尹氏王朝唯一的血脈,貧道大婚時曾受孃家厚贈,得玉雕漢血寶馬一對,本欲作為傳承之寶饋贈我兒,現如今,皇上是他親弟,岔道贈予皇上也是一樣的!”
蘭陵蕭氏,那可是真正的世代簪纓世家,珍藏的奇珍異寶,並不比皇家少,聞言,本要出言相譏的雲太後馬上閉上了嘴巴,在她的貪婪目光下,蕭太妃從袖中掏出兩只一模一樣的精雕玉馬,雕工精湛,紋絡清晰,連馬兒毛孔下血色的汗漬亦瞧得清清楚楚,再看那馬腿間,竟然還有雌雄之分,只瞧了一眼,尹恆雪就喜歡上了如此精緻奇巧的玩意兒。
馬上樂滋滋的接了過來,那隻母馬入手生溫,竟然是名貴的和田暖玉雕成的,另一隻公馬,卻觸手清涼,是玉質上乘的翡翠寒玉,兩只玉馬並排而立,神態親暱,栩栩如生。
尹恆雪心情大好,見蕭太妃要走,忙招呼慕月婉道:
“還不快給蕭母妃敬茶!”
一面急急挽留道
“蕭母妃請稍候,既然大皇兄仙去了,朕怎麼也要代他給您老人家敬敬孝道的!”
“好,好孩子,母妃沒有別的祈求,唯願你平安順遂一生!”
這話真是說到了尹恆雪的心窩子裡頭,她表面看著風光無限,可是內心裡只想保住小命啊,又有誰能體會到她的無奈與辛酸,然而僅此一面之緣的蕭太妃卻能一眼看穿,尹恆雪甚至懷疑,這位太妃是不是才是她的親娘啊,該不會是雲太後後當年使壞,偷換了人家的孩子吧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那皇長子可是年長自己兩歲呢,兩歲的小孩子跟一個剛出生的奶娃娃怎麼換?
尹恆雪眉眼糾結,心思起伏全都落在了蕭太妃的眼中,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輕聲道:
“皇上勿要煩惱,上天最是公平,善有善報,貧道會在佛前為皇上祈福的”
這死丫頭,竟然對自己的死對頭露出如此孤慕的情懷,這些年自己將她護得像眼珠子似的,竟然胳膊肘兒往外拐,果然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雲太後心中有氣,冷聲道
“蕭太妃已經走遠了,我兒還要目送到什麼時候?不打算給母後敬茶了嗎”
“敬,怎麼不敬!”
在尹恆雪的眼神示意下,慕皇後乖乖巧巧地捧著一盞茶跪拜到雲太後面前,聲若鶯啼道:
“母後請用茶!”
“哎呀,好孩子,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行如此大禮,你也是成了親的人了,身子要緊啊!”
雲太後對這個假兒媳可真比對自己這個親閨女還好啊,不但不用她拜,還離座親自攙扶起了她,對自己都從沒有如此重視過。
尹恆雪正顧影自憐,斜刺裡一道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過,慕月婉只覺得手上的託盤一輕,茶盞已穩穩地落在了雲莫揚的手中。
“小,小舅舅,您老怎麼又來了”
昨晚揚言要睡自己的皇後,今天怎麼還有臉來喝長輩茶,這人臉皮怎麼就這麼的厚呢?
面對尹恆雪的怒目相向,那廝卻慢條斯理地滌蕩著茶盞,吹了吹上面莫須有的浮沫,邪魅笑道
“皇外甥大喜,作為親舅舅喝個新媳婦茶,皇外甥沒意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