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襟而立,做了幾個吐納,蕭疏才做到心平神定。
發生的事,還恍若夢中。昨天,鼎力他們還生龍活虎般出現在他面前,而現在成為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十五年生活在龍谷村的村民只有他一個了。
現在不是悲天憫人的時候,昨晚在他耳邊絮絮一晚的聲音,已經漸漸清晰,那是秦池的聲音。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在龍谷村村的村民一個個在他面前倒下時,蕭疏耳邊響起這句話,他雖熱血沸騰,但終究還是躲在夾壁牆裡沒有出去。
他出去,龍谷村不會剩下一個人。
“天黑了,一切都平靜了,你拿著夾壁牆裡的包裹離開龍谷村,離開招搖山。”
天黑下來了,黑甲士也已經離去,他要離去了,真的把村民的屍體丟在那裡被野獸吃掉嗎?他在猶豫。
“什麼也不要管,否則,你的屍體都沒人收。”秦池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蕭疏咬了咬牙,決定離開。
他要出去找那個封印了秦池掐算的人,因為那個人讓淩天軍毀於一旦,也讓龍谷村只剩下他一個人。
這是秦池最後的囑託,他必須遵從。
他開啟包裹,想看看秦池給他留下的東西。
一個灰色的獸皮袋,裡面有三張折疊的獸皮條,是秦池留給他的三個錦囊,他只有生命受到極度威脅時,才可以開啟一個,而且必須依次開啟,順序不能打亂。
包裹裡還有兩本獸皮做成的書,一本是《藥王志》,一本是《問天功法》。是秦池在他意識模糊時,告訴他的,他也分不清哪一本是《藥王志》,哪一本是《問天功法》,因為書皮上沒有字。
《藥王志》是玄天留下的。
難道玄天就是藥王?蕭疏有幾分不信,他聽秦池說過,藥王、蠱師和鬼手堪稱天宇間三大醫師,他們各自有著獨特的醫治方法,技能也在伯仲之間。
如果作為一個大名鼎鼎的藥王,只會給他吃那些黑黢黢令人作嘔的東西,蕭疏實在不敢恭維。
也許,玄天只是在學藥王的技藝,而且學了點皮毛,甚至走上了醫藥的歧途。
《問天功法》,蕭疏相信是鼎力留下的。
此前,他可能不信,一個只會欺負孩子的人怎會有什麼奇功。可龍谷一場爆戰,蕭疏對鼎力産生敬畏之情。
只可惜鼎力戰死了,否則,能被如此勇猛的人欺負也是一種榮耀。
天很暗,再有用的書,他也沒工夫看。他把所有的東西重新包裹好,系在身上,推開門走出去。
小雨過去,天依舊黑沉沉的,看不到多遠,聳立在眼前的高山像一個個兇猛的怪獸,躍武揚威地圍繞著他,彷彿隨時都能把他吞噬,一點骨渣都不剩。
他朝西方村民屍體所在的方向拜了拜,轉身朝東南方的山腰走去。這是秦池昨晚給他指的方向。
他在山裡生活了十五年,在山林裡穿越並不是難事,那些突兀而起的山石反而成了他的墊腳石。
左腳一點山石,右手一撥身旁的粗大的樹幹,右腿跨出,眨眼睛身形已站在了一丈以上的山石上。身形還未停穩,右腳使勁又懸身而起,蹬踏更高處的巨石。
就這樣,他在山林裡騰躍了一炷香的工夫才停住了身形,回身看去。
山谷隱沒在黑暗中,龍谷村再也看不到了。
他從記事起,就想逃出高山,不再遭受鼎力、玄天等人的欺淩,而現在,要離開招搖山了,他反而有些戀戀不捨了。
一切都不在了,還有什麼留戀的?他嘆了口氣,轉身之際,身體再度暴起。
外面的世界很紛繁,他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