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冷的月光穿過巉巖,照在他面前的石頭上,光影畫出一個鬼臉般的笑臉,似乎在冷冷嘲笑他。
他捂著臉發出一聲嗚咽。
此時,前方有一縷樂聲,蒼涼而悠遠地傳入他耳中。是壎的樂聲。
沈濯纓渾身一震,倏然抬頭:“阿嫣!”
回應他的只有那樂聲。他急忙循著音樂追了過去。
那獨特的樂聲時左時右,時急時緩,引導著他在迷宮般的道路裡穿行,卻始終不見吹壎的人。
沈濯纓不敢再大聲呼喚,怕驚擾了樂聲,卻忍不住呢喃著柳嫣的名字。那名字如柔和的春風包裹上他的心,冰冷的心髒終於漸漸回暖。
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看到群山夾道裡的出口,外面就是起伏的沙漠,遠處的絲路,真的如一條絲做的綢帶,在月色下泛著清冷的光。
沈濯纓勒馬停在出口,再次回頭看那灰白的石山。
終於看到在遠遠的山頭上,月亮如明亮的銀盤一般懸在山巔,一道清瘦的人影靜靜站立,在後面的月盤中勾勒出銳利清晰的剪影,宛如人在月宮中。
感到他的目光,那身影一動,剎那間那裡只留下一輪圓月,樂聲也戛然而止。
“阿嫣,讓我看看你。只看一眼,我就走。”沈濯纓大喊道。
群山在月色下靜默。
“阿嫣,我要確認你安全。你不出來,我不走!”沈濯纓道。
回應他的依然是風聲。
沈濯纓固執盯著那靜默的群山,在月色下也靜默如山。
月色西斜,絲路上又傳來馬蹄得得。是沈平帶著幾個人尋了過來。片刻之後,沈濯纓終於無奈地跟著他們趕回了營地。
隨著那幾人在遠處化為黑點,那個窈窕身影終於走出陰影,站在高處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正是柳嫣。
她看到沈濯纓還頻頻回頭,身子一縮,下意識又要躲。
腦中響起嗤地一聲嘲笑。
系統君:“人都在走了,現在看還有什麼用。你看你,又白白浪費一個絕好機會。你呀你,連死都不怕,卻害怕跟他見面說句話?”
“不是害怕,就是不願。”柳嫣硬邦邦地道。
“但是你明明還是喜歡他啊。為什麼要躲著他呢?”
柳嫣在山頂坐了下來,拿出了酒囊。吹了一夜的風,她的聲音聽起來帶著鼻音的含混:
“……是,我喜歡他,我愛他入骨。但,是‘我’愛他,若是他愛的不是‘我’。這份愛我寧可不要!我的愛,我的命都可以給他,唯有尊嚴,是我骨子裡的底氣。若是連這個也給了出去,我就不再是我了!”
系統君被這話繞得差點蕩機,好半天才吭哧說道,“愛和生命、和尊嚴有什麼關系?這些東西怎麼給?為什麼給出去就不是你了?”
柳嫣短促地笑了一聲,“哈,對你這個弱智的人工智慧來說,這些確實是太深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