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纓坐在聚賢樓靠窗的位置,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看向樓下的道路。果然一刻鐘後,柳嫣騎著馬從窗下經過,往水寨而去。
沈濯纓目送著那嬌俏的影子走遠,才重新低頭看向桌上攤著的公文。沈平搬了一沓公文上樓,擺在旁邊椅子上,苦著臉道:“公子,楊副將和許大人都在府衙等著您,袁將軍也幾次派人帶口信,問您什麼時候回錦嵐關呢。”
沈濯纓頭也沒抬,淡淡道:“若是急事,叫他們來這裡找我;若是不急,告訴他們我酉時回去。那時再來找我。至於袁將軍那裡,”他頓了一下,意識到不好敷衍,只得尋個說得過去的藉口:“過了清明,我祭掃了沈家祖墳就回去。”
沈平嘬著牙花子只覺得牙疼,他家公子多年不著家,祭祖掃墓這事向來都是留守王府的家將代勞,若非上次給老侯爺下葬,只怕他連祖墳位置都不清楚。
竟然為了追人家柳姑娘,日日守在這柳家水寨的必經之路,早晨看人家去水寨,下午看人家回莊裡不說,如今還連沈家祖宗都搬出來救場了。
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沈平絞著腦汁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公子,要不咱們請陛下給您賜婚吧,或者尋個媒人上門去提親。飛鴻山莊想必不會拒絕的。”
沈濯纓緩緩搖了搖頭, 苦澀從心底升起。曾經把人傷的如此深,他不知道柳嫣是否還肯原諒他。他甚至不敢出現在她面前,不敢再次進入她的生活。
因愛故生怖,他自嘲地想。
“不用你多事,我心裡有數。”他淡淡地回絕了沈平,埋頭在桌上的文書中,掩藏起情緒。
這一坐,又是到了日落西山,柳嫣從水寨回家,路過那窗下為止。
如此又過了幾日。
這日過了平常時刻,卻遲遲不見柳嫣路過。
沈濯纓第十八次抬頭看天色時,雅間的門被人敲響了。進來一個飛鴻山莊的弟子,小心問道:“公子可是沈將軍?”
“何事?”沈濯纓心中一動,後脊背不自覺地繃緊。
“我家少主請您趕快去救我們大小姐。”那弟子急急道。
沈濯纓猛地站起,“柳嫣她怎麼了?”
“大小姐她,她被莊主押著去相親了!”
沈濯纓:“…….”
柳嫣跟隨莊主夫婦去醉仙居時,還不知道是被騙去相親的,只說是陪父母去看一位多年的老朋友。
直到進了雅間,才覺得氣氛不對。那程伯伯帶著子侄來拜訪老朋友本無厚誹,只是怎麼連徐媒婆也在座?柳嫣瞥了一眼柳靖,後者一聳肩,給了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柳嫣只得如坐針氈地陪在末座,打算撐著一張發僵的笑臉做壁花。然而那話題越來越往她身上繞,那笑臉也越撐越掛不住。
柳嫣正在琢磨是該扮悍婦嚇退那個小白臉,還是該裝淫蕩氣走那老學究時,門口一響,有人進來。柳嫣一看,差點暴走——
怎麼又進來一個媒婆!
那媒婆一進來就氣勢洶洶,指著一臉錯愕的徐媒婆罵道:“我說是誰這麼不懂規矩,我早就接了人家沈公子的單,拍著胸脯保的媒,竟然還有人敢搶?沒想到你徐婆子這麼不要臉!你說有你這麼半路截胡的嗎,啊?”
“誰不要臉了,你高媒婆才是半路來截胡,我這做生意做得好好的,你眼紅了吧?
徐媒婆也不是省油的燈。
兩人當著眾人的面就對掐了起來,等大夥反應過來,各自勸開了那兩人,好好的一桌酒宴也被毀了。
柳嫣一路沉著臉返回飛鴻山莊,在路上就忍不住拎了系統出來臭罵:“今天這出是不是你幹的好事?!媒婆搶親?好大的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