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啟天走出殿外,臉上的笑容立刻像被水洗過的畫布,消退得幹幹淨淨,只餘冷肅蕭殺。當他看到迎面而來的趙璟嶽時,臉色更是沉得能滴出水來。
趙璟嶽笑得如沐春風,“拓拔國主,我這表妹溫柔賢淑,今後定能成為國主的賢內助。”
拓拔啟天冷笑道:“能得靜安公主的幫助還不夠,你這大舅子出手相助,才是正道。”
趙璟嶽笑道:“好說好說……呀,說曹操,曹操到。”他瞥著另一頭走過來的梁若曦,道“國主請放心,我這表妹是聰明人,比那和順公主更適合您。”
說話間梁若曦已經到了跟前,對拓拔啟天漠然行禮道:“拓拔國主,妾想與太子殿下說幾句話,可否行個方便。”
拓拔啟天甚至懶得開口,做了個“請”的姿勢,自顧出宮去了。
趙璟嶽看著拓拔啟天走遠,才道:“表妹有何事?”
梁若曦欠身道:“太子哥哥,若曦知道是您負責和親之事,鬥膽請太子哥哥安排沈濯纓護衛和親隊伍,送妹妹出關!”
趙璟嶽眼神幽深地看著梁若曦,倏爾笑道:“我的傻妹子,你還是放不下他嗎?也罷,我可以全了你這個心思。不過……有件小事……”
梁若曦低首道:“但憑太子差遣。” 她轉身朝後宮走去,眼中已是冷如灰燼。
路過鐘粹宮時,卻看到柳嫣靜靜站在宮門前。
梁若曦徑直走上前,冷冷地道:“如今果真承了姐姐的吉言,這個和親公主我掙到了。”
柳嫣抿了抿唇,沒有反唇相譏,而是輕嘆了一聲,“郡主,我們不過都是一顆棋子。我名和順,你名靜安,都是用來填這社稷天下的大棋盤罷了。”
梁若曦淡淡道:“姐姐如今卻來惺惺相惜嗎?既然是棋子,就做好棋子的本分吧。只是這執棋的手,知是誰家?”
柳嫣在心中苦笑。
你以為是我嗎?你還是太傻太天真,姑娘。
這執棋的手……是系統君。
然而面上還得應付。她後退一步,欠身行禮道:“郡主,能做棋子,說明還有利用價值。若哪天成為了棄子,才是真正的悲哀了。還請珍重。”
梁若曦飄忽地一笑:“只是不管哪種棋子,我與姐姐只怕都不是攜手應戰的那種吧。別以為你贏了。這路還長著呢。”
柳嫣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覺得跟一塊木頭說不明白,索性也裝傻:“是,妹妹此去的路還長著呢。九月九那日,就恕我不能遠送了。”說完轉身進了鐘粹宮。
然而她沒有料到,她沒打算去送的和親隊伍,沈濯纓卻要奉皇命一路護送到了錦嵐關。因此九月九日那天,柳嫣還是起了個大早,在玄武門上目送著浩蕩的隊伍向西行去。
柳嫣看到那銀甲白衣在馬上回首看向城門,目光不斷搜尋著她的身影。她解下身上的鵝黃色披帛,立刻看到那道目光鎖定了自己。
只見他手指朝她遙遙一點,手指握緊成拳,放在心口的位置,對著她展露一個暖暖的笑容。她多日的思念化作了淚水,模糊了雙眼。
好容易熬到儀式結束,柳嫣飛快地回到鐘粹宮,脫下了宮裝長裙,換上窄袖便裝,迫不及待地朝淑妃的景寧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