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鈺走出椒房宮後,掛上去的笑容立刻被風吹了個幹淨。面無表情地走過長長的迴廊,緊握的掌心被指甲刺得鮮血淋漓。
“六弟。”
趙璟鈺的腳步一頓,緩緩閉了閉眼,轉身時又是悠閑的笑意,躬身行禮道:“拜見太子殿下。”
趙景嶽虛扶了下,淡定笑道:“今早朝會,可惜你不在。那天漠王求娶的公主畫像,六弟可認出是誰?”
趙璟鈺笑道:“我認不認出,有何關系。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
趙景嶽贊同地點了點頭,笑道:“不錯,造化到了,誰也躲不了。”他走過趙璟鈺身邊,低聲道:“我早說過,有些人是錐入囊中,其芒自顯。想藏也藏不住的。哈哈!”他哈哈笑著走遠了。
趙璟鈺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寒芒一閃而過。
趙璟鈺回到錦嵐關大營時,正是五月初五。
柳嫣從水師賽龍舟的船上才下來,手上還拿著擂鼓助威的鼓槌,她看了趙璟鈺帶來的聖旨,立刻原地炸毛:“讓我去和親?那拓跋啟天是瘋了嗎?我看他是對我在他眼前殺了他八百狄戎兵的報複吧!大雍皇帝也跟著他瘋,明明不是什麼公主,難道不會敷衍搪塞過去嗎!”
罵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瘋子皇帝”的兒子就站在對面,她訕訕地看了趙璟鈺一眼,“還好你沒繼承他那智商。”
趙璟鈺只能苦笑,不知如何搭腔。他知道那兩位皇帝不但不瘋,還狡猾得很。
拓跋啟天在戰場上不能降服柳嫣,就轉而在朝堂上給她施壓,以國家的名義把她捆綁到身邊。
永嘉帝則順水推舟,冊柳嫣為公主,為國和親,既是滿足了天漠王的要求,止了兩國兵戈;又保住了自己的公主女兒,不必受西北風霜去國千裡之苦。
別說如今找到了畫中人,就算是找不到,永嘉帝也會按著那畫,給拓跋啟天造一個出來。
沈濯纓看了他一眼,道:“嫣兒,如今意氣用事也於事無補。我隨你們一同進京。”
“子清,邊關主將無召不得入京。”趙璟鈺急道。
沈濯纓瞥著眼看他,涼涼地道:“自家的媳婦都快要被人挖牆腳了,誰還管他召不召的。”
“你……”趙璟鈺瞪圓了眼睛,竟無言以對。
柳嫣反而擔心起來,“沈濯纓,這樣真的可以嗎?”
沈濯纓看著柳嫣的眼神柔和下來,“別擔心,我自有法子應付。”
柳嫣突然覺得,這聖旨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回京的道路並不如想象的這麼坎坷。
五月中旬,柳嫣隨趙璟鈺啟程入京,同時沈濯纓請旨回京的摺子三百裡加急傳回京中,針對收複北岸關口後的國防佈局回京請命。這個摺子在天漠和談使還在京的時節遞上來,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於是等皇帝的批複傳到錦嵐關時,沈濯纓已經陪柳嫣他們走到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