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正僵直著後背,呈立正姿勢等著沈大將軍耳提面命,卻見他只是輕輕抬起手,把她被晨風吹亂的頭發撥到了耳後,兩瞳黑沉沉的眼眸定定的鎖住了她。
柳嫣:“……”
呃,怎麼有了點“多情自古傷離別”的氣氛?這是送將士出征呢,還是情侶話別的派頭?不是應該有“不破樓蘭誓不還”的豪邁嗎?柳嫣自覺不妥,正想打破這尷尬,沈濯纓開口了。
“我會盡量壓縮行軍時間,你要等我。”話音低沉微啞,聽著不像命令,倒像是纏綿。
柳嫣的臉又沒出息的紅了,她艱難的把自己從綺思中拔除出來,盡量板正的答道:“末將遵令,將軍。”
沈濯纓一言難盡的看了她片刻,拿出一支竹笛遞給她,“你那竹笛音律太複雜,若有異變,就吹這竹笛吧,可以模仿各種鳥叫聲,還能發出高亢尖利的哨音,正適於報警。”
柳嫣懷著收定情信物的心情收下了那還帶著竹子清香的竹笛,感覺再這麼下去,簡直不能好好的出征了。只得慌亂的一點頭:“是,我明白了。我先走了。”落荒而逃般上了船。
沈濯纓目送那近百艘小舸順流而去,才要回去準備拉大軍出營,一個士兵匆匆過來稟告:“將軍,熙王殿下不見了!”
沈濯纓眼瞳一縮,快速趕到了趙璟鈺帳中,帳裡還丟著捆綁趙璟鈺的粗繩,人卻已經不知所蹤。
沈濯纓低著頭用力抓著那粗麻繩,手上青筋直冒。旁邊的將士都感覺到將軍頭上黑雲罩頂,電閃雷鳴,正等著迎接一場暴風驟雨,卻聽見沈將軍語氣毫無起伏的道:“下令整軍出發!”
夜幕下的斡蘭河水流湍急,河床的峭壁上,一叢叢的灌木高高低低的點綴其上。今年雨季來的早來的急,河水比平時上漲了不止幾分,甚至漫過了一些生得低矮的植物。 透過這些植物,藉助飛爪軟鞭之類,輕易就能攀上陡壁。
柳嫣帶著人在渡過魔鬼灘後就棄了船,所有人漂了幾十裡水路,泅渡到封雲關附近才上岸。如今她讓各個隊伍整頓人數,邊和江源對著後面的行動計劃。
“按正常速度,沈將軍要後天才能到天漠城。這裡離封雲關不遠,足夠咱們進裡面轉一圈再出來了。”柳嫣手指輕敲著樹幹道。
江源雖然如今看到她還是會臉紅,好歹能正常與她說話了。他瞥了柳嫣一眼,“是誰答應過將軍,絕不輕舉妄動的。”
“我就是溜進去看看,沒打算幹啥啊。”柳嫣訕笑道。
江源笑了一下,還是坦白道:“這次封雲關陷落得太快,甚至連戰報都來不及傳遞,而是守軍冒死出城報信。這不正常。我也正想進去探一探。”
兩人一拍即合,正要挑幾個人組隊,一個隊長帶著個水寨兄弟過來彙報,“大小姐,隊伍中少了一人,又多了一人。”
柳嫣一頓,回頭問道:“嗯?什麼意思?”
那隊長孟七的臉色頗為愁苦,“七隊少了一名兄弟。”
“他是過魔鬼灘時落下了?多了一個是什麼人?”柳嫣覺得隱隱不安。
孟七低下了頭,不敢看柳嫣,“多的那名,我帶過來了。”
他身後的水寨兄弟閃了出來,掛著欠揍的笑容對柳嫣招手,“柳柳,是我。我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