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自是在宮裡等著柳嫣，見了她立刻親熱的過來，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跟她聊起了八卦。
“好久沒有辦過這麼隆重的瓊華宴了。對了，今日四俊三美都有來哦。啊， 想著都覺得好興奮。”
柳嫣看著她兩眼放光，跟現實中的腦殘粉沒兩樣，只是不知道她是粉哪個。她配合著打了個哈哈，道：“那就勞煩表妹到時給我指點指點，也好開開眼界。”
“好說好說，那姐姐也可否幫我引薦沈將軍？”
“……沒問題。”現在算是知道她到底粉哪個了。
“柳姐姐，原來你在這裡，好久不見了！”又是梁若曦那嬌脆的聲音響起。柳嫣轉頭，就看到那紫衣身影嫋嫋而來。她身邊還有一個高挑的粉衣女子，神色冷淡，給她的如玉容顏染上一層冰雪氣質。
“她就是三美中的書靈朱盈，戶部尚書朱則年之女。”林婉兒輕聲道。
待這幾人到了金柳池邊的邀月廊下，受邀的貴女們也都到的差不多了。三三兩兩的閑坐其中，喂魚逗鳥各得其樂。
須臾廊外有宮女儀仗逶迤而來，是皇後攜淑妃到了。
柳嫣早知道淑妃洛靜蓉在後宮最得皇帝寵愛，她是趙璟鈺和澈王的生母，出身靖州世家洛家，是如今左相洛靜深的族妹。皇後鐘蘭若則家世普通，卻因為與當今聖上是結發，封了後位。因此兩人在宮中也算平分秋色。
如今看著位居主座上兩位執掌後宮的女子，只見右邊的皇後華貴雍容，左邊的淑妃清麗高雅，各具風姿。心裡暗自八卦的猜度，不知這滿目的鶯鶯燕燕，可有她們看上的兒媳？
兩位貴人倒是隨和，任由這一眾姑娘自在玩樂了一番，才聽皇後啟齒道，“上巳節本就有流觴賦詩之風，在坐的各家小姐亦都是蘭心蕙質，不如我們也聯詩作賦，記此良辰。”
皇後既然發話，眾人自然連聲附和，淑妃也笑道：“姐姐有此雅興，不妨就定下個題目，也好讓眾姊妹們好發揮。”
“我最是嘴拙，這種文辭高雅的事情還是妹妹在行，題目就由你來出吧。”皇後笑道。
淑妃自然不會逾矩，推讓了一番，皇後才道：“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就以‘風花雪月’為題聯詩，每句詩都暗喻那天地四美，以寫出那風花雪月的特質為佳。”
此題一出，由不得人不多想，連柳嫣這種日前才聽了一耳朵八卦的，也明白這‘風花雪月’四字出現在這裡，只怕除了要借物詠景，更是為了借景記人。
她從面前的糕點中抬頭看了看金柳池對岸，同樣熱鬧非凡的男子宴席，迅速走了個神：那邊不會正在比琴棋書畫吧？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這時有一個泠泠的聲音道：“娘娘說的極是，不知聯詩可曾限韻？”
“大家圖個樂子，就不限什麼格律了，也不拘韻律平仄，只是把這天下四美描摹出來即可。”皇後溫言道。
“是。”那少女細聲應著退下。
旁邊的廣播小能手林婉兒又湊過來低低道:“她是三美之一的棋魄歐陽晴，侍郎歐陽盛的嫡女。”想了一想，又補了一句：“才情了得，不讓須眉。”
柳嫣聞言細看一眼，見那少女一身素白滾藍邊曲裾長裙，眉目清秀，風華綽約。心裡贊了一句，果然腹有詩書氣自華。
此時已有才情稍弱的貴女連忙推卻，直道自己愚鈍，只配給眾姐妹壓紙磨墨。淑妃見了笑道，“眾位姐妹不肯展才，是嫌棄沒有彩頭花紅，沒個興致吧？這樣吧，我這個痴長幾歲的姐姐是個沒有才的，少不得就要出點貝字財了。”
她低聲吩咐了身邊的宮人，才轉頭笑道：“我有一對花好月圓玉佩，乃是頂級羊脂玉雕成，就作為彩頭獎給此次魁首，另外準備幾個金餜子的小荷包，只要能聯出詩來的，俱有賞賜。姐姐你看如何？”
皇後也是笑道：“這提議是本宮出的，怎麼能只讓妹妹你破費。佩兒也去把我那對夜明珠拿來，一起做了彩頭吧。那金餜子就咱們一人一半從份例裡出罷。”
眾人一聽有賞，俱都活躍了起來，賞什麼還在其次，那份盛寵的榮耀才是重點。
於是各人都開始沉思提筆，只有柳嫣依然專注於眼前茶水糕點，邊慢慢吃著，邊悠悠打量。梁若曦看到，對柳嫣道：“姐姐不寫嗎？還是已經胸有成竹，已經詩成了？”
柳嫣淡淡道：“吟詩作賦非我所長，我就不在此丟醜了。”
梁若曦嬌笑道：“姐姐何必過謙，你是霍太傅之孫，幾句詩哪裡難得倒你。就算你生於草莽，畢竟算根在廟堂啊。”
她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眾人聽見，廊下眾女子都抬頭向柳嫣看來，更有幾個名媛對柳嫣的服飾露出輕蔑之色，“原來是個江湖女子，怎麼也能來瓊華宴？”
柳嫣懶懶抬頭，眼中卻精光一掃，給人的感覺倏忽由一隻慵懶的貓咪，變成了覓食的獵豹。
她方啟唇笑道，“非是我不能做，而是我常年在邊塞軍營之中，所見的風花雪月，跟眾位小姐有所不同，所思所感亦大相徑庭，怕是寫出來未必讓人愉快。”
林婉兒不愧是沈濯纓忠實擁躉，一提錦嵐關，她立刻興趣高漲，問道：“姐姐此話怎講？”
“各位在錦繡都城看到的風花雪月，是一派風流，旖旎多情；只是在邊關重地，將士們為保家國，常常枕戈待旦，浴血奮戰之中，看到的風花雪月只怕就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了。更何況去年冬天，朝廷為修園林而經費緊張，一度拖延了邊疆軍餉，差點就讓錦嵐關內幾萬軍士過不了年，那時他們心中只怕僅剩風雪，沒有花月了。”
柳嫣神色平靜，娓娓道來，似是說著事不關己的話題。卻字字如刀，把一幹貴女說的啞口無言。在坐的姑娘中，家裡有人服役軍中的，更是有人聽的紅了眼眶。
“柳姑娘胸襟寬廣，非我輩能及。姑娘所言極是，我亦有兄長在軍中，知道軍人們所受之苦累，而毫無怨言。只是我無法像柳姑娘一樣，手無縛雞之力，雖常想為他們盡綿薄之力卻無能為力，實在慚愧。”歐陽晴細聲道。
柳嫣拱手笑道，“歐陽姑娘有心了。不若我們藉此盛會之機，也為邊疆戰士盡一份心意？”
“我們能做什麼？”歐陽晴和林婉兒同時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