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見那帆船藉著水流去勢甚快,心中也焦急,離那船還有幾丈遠,就提氣飛躍上船。不想才剛踏上船板,卻被一道劍光直刺身前要害。她急忙閃避格擋,只見那水兵模樣的人卻拿劍步步緊逼。
“你不是我們水寨的人!沈濯纓快來!”柳嫣叫道。
那人獰笑一聲,毫不理會,只顧快速出招,纏住柳嫣。柳嫣看著與樓船越來越近的距離,心中焦急,卻無法擺脫那兵士。船艙中又有兩人躍出,對她形成夾攻之勢。
柳嫣應戰經驗尚不足,又是三對一,很快手臂肩膀就被拉了兩道傷痕。突然柳嫣再次歡呼:“沈濯纓,這裡交給你了!”就要往後跳開。
那人以為又是柳嫣的疑兵之計,正待欺身而上,卻不妨身後寒毛倒豎,連忙往前一撲,就地翻滾,才堪堪躲過了快如電光的一劍。回頭,就見沈濯纓已躍上船頭,長劍一揮,替柳嫣擋住另外兩人,而她趁機鑽進了舵艙之中。
柳嫣沖進舵艙一看,心裡涼了半截。船舵和控杆都被砍斷破壞,已經完全無法操控!
柳嫣慌忙往外沖,腳下踢翻了一個圓桶,她的心再次揪起,她驚恐的看著艙中的近十個圓桶,又開啟了幾個,臉色更是蒼白——每一桶都是滿滿的火藥!
這麼大量的火藥若是炸開,不說這小小帆船,就是主船也要被炸成兩截。
柳嫣快速沖出艙房,正見沈濯纓已經料理了那三人,他蹲在其中一人身邊,正檢視他嘴邊的黑血。柳嫣顧不得那人中毒的場景似曾相識,對他慌張叫道:“那廝吧舵盤完全破壞,舵杆砍斷了!艙底都是火藥桶!我哥呢?”
沈濯纓看著甲板上已經不可控制的熊熊煙火,饒是他身經百戰,此時也是勃然變色!
他看著柳嫣惶急的臉,強自鎮定道:“柳少主在船陣中規整艦隊,劉統領已在主船上控舵,正在把船駛離。”
柳嫣看了眼緩慢移動的主船,焦急道:“大船執行慢,又是逆水。來不及了!”說話間河風把甲板上的火勢吹得更旺。
柳嫣抹了一把被燻黑的臉,突然指著桅杆道,“帆!快帆放下來。”
刷的一聲,船帆展開,鼓起的風帆把船緩緩偏轉角度。
此處急流激起空氣快速流動,形成山風,那些死士原也是怕不好控帆,才把帆收起 此時卻成了他們的一線生機。
最終靠著柳嫣和沈濯纓的控帆,以及主船的極力躲避,載滿火藥的火船被江風帶著與主艦險險的擦身而過,卻不可控的向著江中另一塊巨大礁石撞去。
柳嫣看著迎面急速撲來的巨大礁石,轉頭對沈濯纓道,“沈濯纓,你到底學會游泳了嗎?”
不等他回答,深吸一口氣,拉著他縱身往船外一躍!
身後隨著一聲巨響,激烈的熱浪把他們往江中攢去!
柳嫣一直緊緊抓著沈濯纓的手不敢松。落入江中後連翻了幾滾才穩住身形。她用力蹬水,想露出水面, 卻發現沉得要命。
低頭一看,若不是在水裡張不開口,她簡直要破口大罵。你個二貨上船竟然還全身甲冑幹嘛!就算你要閱兵也不用穿的這麼趕死吧!
柳嫣伸手就要扒沈濯纓身上的鎧甲,手卻被沈濯纓抓住。她看到沈濯纓淩厲的眼神,快要氣死。
她使勁蹬出水面,透了口氣,對著那半埋在水裡的腦袋大聲吼道,“兄弟,我現在沒心思吃你豆腐,不想死趕緊把這秤砣扒了!”
咕嚕不小心又喝了一口水,柳嫣顧不得許多,鑽入水中又去解沈濯纓的甲冑。這次沈將軍終於配合著解甲了。
然而那甲冑即使在平時也不是這麼容易脫下,更何況是在翻騰的急流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堪堪解下了那累贅東西,柳嫣卻感到沈濯纓的動作緩了下來,手也軟軟的垂下。她忙抬眼看去,卻見他闔了雙目,似已暈了過去。
柳嫣還能時不時竄出水面換口氣,沈濯纓卻被鎧甲所累,一直沉在水下,如今已是氣竭,堅持不住了。
柳嫣心中一驚,急忙捧著他的臉吻上他的唇,把一口氣渡了過去。同時用力踩水,把他使勁拉上水面。
嘩啦一聲出了水,柳嫣託著沈濯纓的頭,嘴對嘴又用力吹了兩口氣,也不見有反映。柳嫣慌的剛要大叫,急流卻把他們沖向礁石,撞的沈濯纓悶哼一聲,嗆咳起來。這一撞終於把人撞醒了。
柳嫣顧不得慶幸,就發現更大的危機。他們被沖進了鎮雲峽水流最急的河段——千礁灘。
千礁林立,灘險彎多,一直是被船家視為魔鬼地的河段。
柳嫣雖盡量調整身體躲避礁石,卻悲哀的發現,憑自己的泳技要獨身穿過這段魔鬼流域尚困難重重,更不必說帶著半個旱鴨子。
在被礁石又撞了幾次之後,她感覺身子幾乎要散架了。正在這時,沈濯纓突然摟住了她,一手護著她的頭,一手摟緊後背,用懷抱把她護住,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撞擊。
水浪中,柳嫣甚至能感受到他撞上礁石後,身子輕微的反彈和他壓在喉嚨裡的悶哼。
柳嫣略一思忖,身子緊緊貼上去,用力伸出手摟住沈濯纓的脖子,手臂伸長護住他的後腦,同時雙腿纏上他腰間,盡量用雙腿護住他的肋部。
只是,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
柳嫣的臉也不由自主的紅了紅,好嘛,如今成了扒在他身上的八爪魚了。他不會又以為我要吃他豆腐吧……果然,感到他身子僵硬,又在他眼中看到一絲愕然與惱怒。
趁著一個浪頭把他們的頭都沖出水面,柳嫣趕緊在他耳邊大喊道,“放鬆,沒空調戲你,保命要緊!”
還來不及等沈濯纓應答,一個浪頭又把他們打了下去。柳嫣看著水下昏暗的黑影,用力抱緊了沈濯纓的頭。
兩人像是被頑劣的孩子拋起又按下的玩具,被暴烈的河水蹂躪了個遍。到最後柳嫣也不知自己身上是否還有好骨頭。只記得最後一次自己肋下一陣劇痛,就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