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冷笑道,“趙璟鈺?不認識!若是哪個世家子弟想走後門進軍營,先自行打點好關系手續。只是我水軍行船艱苦,也日曬雨淋的,養不起小白臉。你就不必跟我套近乎了。還有,若真想投入軍中,還請走正經轅門,別讓人以為你是想偷渡!”
“呃,姑娘誤會了……”趙璟鈺尷尬的揉了揉鼻子。他當然不相信能對兩邊軍士的心理情況分析入微的柳大小姐,會如此糊塗的指鹿為馬,卻好奇她為何這麼大火氣。
柳嫣可不管他此時想什麼,自顧拿他做了出氣筒,“誤會?莫非你不是為了進軍營,而是看我孤身一人,是想要佔我便宜?!登徒子採花採到軍中來,你真是色膽包天!”
趙璟鈺哭笑不得,趁著柳嫣換口氣的功夫,趕緊道,“我不是這裡的世家子弟要走後門,也不是要偷渡或者採花。我是朝廷剛派來的監軍,慕名來拜訪柳大小姐你的。”
趙璟鈺本以為柳嫣終於能客氣些,卻見她眼皮微抬的瞥了他一眼,意興闌珊道,“哦,監軍,失敬。只是我不是軍中的人,你要管也管不到我。失陪!”說罷轉身自顧走了,從頭至尾竟沒給趙璟鈺一絲好臉色!
趙璟鈺真是涵養了得,竟然不惱,追上去道,“柳姑娘,你這是要去哪裡?軍營在那邊。”
柳嫣沒好氣道,“閣下既看上這塊石頭,就讓給你。我重新找地兒涼快去。——說了我不是軍中人,你管得著我去哪!”
“嗯……我是……怕待會下雨,那邊可沒處躲。”
柳嫣站定,看了看天上熾烈的太陽,又轉頭看了看滿臉誠懇的趙璟鈺,“拜託找藉口也走點心,這大太陽的會下雨?”
轉身又走,趙璟鈺也沒臉沒皮的跟著。
不想這初夏的天氣,變得比孩兒面都快。半個時辰後,竟真的烏雲滾滾,下起了急雨。
那二人果真找不到地方躲雨,盡被淋得濕透。柳嫣看著那幕天席地的雨簾,又忍不住嘲諷,“你確定自己是鳳子龍孫,而不是黑烏鴉轉世?”
沒想到趙璟鈺也嘆了一口氣,悠悠道,“有時候我也懷疑,在壞事的預言上,我可謂天賦極高,黴星高照。”
柳嫣無語的看著他,真心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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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渾身濕透的回到軍營,趙璟鈺就被請去了主帳。待他換好衣服進去時,沈濯纓正跟顧決等幾位將領議事,他隨意的與眾人打個招呼,也不參與,而是坐在一旁悠閑的喝茶。
等眾人散去,沈濯纓開啟一張布戰圖,徑自圈圈點點,也不採趙璟鈺。趙璟鈺已經喝了半肚子的茶,終於踱到他面前,“子清,你叫我過來,就是讓我看你的手下抱怨牢騷?”
沈濯纓頭也不抬,“那聖上叫你過來,不就是要你幹這個?”
趙璟鈺笑:“是我自請出京的。在那小小臨安城悶死了。”
沈濯纓嗤的一笑:“煙花三月下揚州,如今江南正是花團錦簇,美人如雲,你會悶死?澤王和太子竟然放心讓你過來?”
“哈,你錯啦。就是太子舉薦的我。如今他正全力應付澤王,怕是抽不出手應對我兄長,自然是把我打發的越遠越好。而且太子殿下對水師一直很關注,他將來登大寶,還指著你幫他開疆擴土,自然現在要想法子向你示好。”
“把你派來就是向我示好?我這裡什麼時候成了紈絝收容所?”
趙璟鈺怪叫起來:“沈濯纓你要講良心!我怎麼紈絝了……”就看到沈濯纓涼涼的眼光劃過他上好的雲綢織錦春衣,和他手裡精緻的八瓣菊花紫砂陶壺,裡面幽幽的飄出明前碧螺春的茶香——明顯都不是軍營裡該有的東西。
他訕訕的把茶壺放到桌上,接著道:“還是說……你寧可要石仲源或杜明禮那些老頭子過來?”
年前大皇子溫王終於封了太子,現在正是盡力籠絡人心之時。偏偏太子出身不高,大臣們多有微詞,其中話最多的,就是禮部尚書石仲源。
而建立水師在朝中牽扯甚大,贊成派和反對派能在金鑾殿上掐起來,反對派中打得最起勁的,就是戶部侍郎杜明禮。
沈濯纓對這些爭鬥頗有耳聞,因帶兵在外也不甚在意。只看著趙璟鈺道:“以如今的形勢,你不是更應該留在臨安,助你皇兄一臂之力嗎?”
澈王和熙王是蘭貴妃所出的同胞兄弟,因此沈濯纓有此一問。
趙璟鈺豎起食指搖了搖,“那些勾心鬥角的勾當可別算上我。這種時候我若還留在臨安,才是不知好歹,自尋死路。沈兄,多謝你收留之恩。”
“知道感恩就給我消停些。你沒事去招惹那柳家小姐幹嘛?”沈濯纓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