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晗說道:“他已經承認毒是三年前他親手下的,並交代了他當時是想借由皇上之手殺了你的計劃。”
聞言何嬌面上怔愣片刻,一對淡如遠山的眉頭微微蹙起,桃眸逐漸湧起驚濤,裡外的景象皆變得一片朦朧,只能聞到風中的那縷花草清香,什麼也看不清了。
前面的九百九十九階,竟是生與死最遠又最近的距離。
唐晗的聲音仿若忽遠及近的鐘聲,每句結實的敲在心頭上,硌得悶疼“聖旨已下,就在明日午時行刑,他將煉制解毒丸的藥方交給了皇上,只為求得全屍,以飲。”
“他說不想在你面前,死得那麼狼狽。”
話說到此,唐晗一臉沉重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這是他給你事先寫好的信。”
沒有一點隱瞞,唐晗活了這小半輩子還從未對誰有過發自內心的欽佩,如今月美算是第一人,他的痴情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物極必反,可月美一生如此,卻從未幹過什麼不道的事。
而且關於月美的認罪證詞,他還叫人查過,結果疑點重重,也許青墨的死,並不是他一人所為,可所謂的真假眼下卻只能隨著他的選擇一同消逝。
信是由方百閣最好的信紙所寫,字跡行雲流水,飄若浮雲,僅有寥寥三行。
兩行,兩句話。
剩下那行是月美名字的落款。
何嬌眼淚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有幾滴不小心被風吹到了信紙上,渲染的墨汁四下蔓延,最終在第三行空白落款停了下來,仿若綻放於世的一枝臘梅。
“此生無緣與卿在,來世再續未了緣。”
攥緊信紙,何嬌望著高聳入雲的天牢,仰面流淚。
月美,我又何德何能讓你如此?
——翌日晌午,宣正門。
人影憧憧,恍若隔世,何嬌欲沖到前面救人被唐晗一指點下,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不是那個醉紅樓的小倌嗎?這身段臉蛋...嘖可惜就這麼死,要是讓哥幾個耍耍,才不枉老子以前對那臭婆娘卑躬屈膝才換來的銀子哪!”
“李哥說的是,聽聞他是毒殺南襄公主惹惱了皇上,這也是奇怪,按我朝律法其罪誅九族,身受車裂之刑也不為過,不知怎的竟只賜予一杯鴆酒。”
“哎,聽說是個清倌,沒準幹什麼事才讓皇上從輕發落....嘿嘿,你我都懂。”
“你們一個個的真是色心不改,不過這麼細看他長得確實象個男狐媚子,勾人心裡直癢癢,就是不知那什麼舞跳的如何。”
“我看過我看過,騷得很,說是清倌,不還是讓銘賢王給買了去!到底是風塵人!”
聽到身邊百姓議論的汙言穢語,唐晗回首淩厲的眸子橫了眼他們幾個,頓時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吭聲,腸子都悔青了。
旁邊的何嬌卻彷彿什麼也聽不到似得,直直地望著裡面的情景。
隨著一聲令牌掉在地上的響聲,本該扛著那把大刀的儈子手,轉而扔下大刀,手裡捏了杯金盃遞了過去。
何嬌紅了眼眶,欲說不能,欲掙脫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不假思索的飲下那杯酒。
鴆酒何其猛烈,哪怕是常年經藥的他也是七竅流血不止,那張絕色容顏被血液澆灌,頗有悽美之感,其他看熱鬧言語不遜的百姓竊竊私語。
驀地一聲尖叫從人群發出,接著便是唐晗的愕然聲“嬌嬌!”
她竟然直接沖破了xue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