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倫的態度明瞭很多問題,他日桓兒認祖歸宗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這讓桑葉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看著什麼也不知道,發自內心的把自己視為母親的桓兒,桑葉險些落淚。此時此刻,她假裝不理解馮倫的意思,也不想管恩情不恩情,只想帶著桓兒遠遠的離開這裡。
“嗯,是有點不舒服,也擔心這麼久了你外公外婆他們急出病來,想帶著你們早點回去。”桑葉握緊桓兒的手,不去看馮倫的臉色。
“那咱們快回家吧,我也想外公外婆他們了。”桓兒想到了什麼,急切地道。被擄的那,他跟哥哥在一起,他突然消失不見,還不知道哥哥會嚇成什麼樣。
馮倫忍不住了,對桓兒道:“你留下,叔公有話與你。”
桓兒迫不及待的想要早點回去,聽到馮倫的話,客氣的問道:“不知叔公有何吩咐?”
實話,哪怕這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叔公時常派人給自己送東西,桓兒對他依然保持距離,言行舉止都帶著淡淡的疏離。
他很早就想問孃親,這位既然是他的叔公,那就是孃親的叔叔才對,可是外公也好,外婆也好,他們根本不知道叔公的存在,那麼這位叔公究竟是誰,真的是自己的叔公嗎?他心裡埋著這個疑惑,又不敢輕易的問起,總覺得有些事不該自己知道。
“沒什麼,就是想跟你關於你爹孃的事……”馮倫開門見山,當著桑葉的面要把桓兒的身世清楚,只是剛起了個頭就被桑葉急迫的打斷了:
“等等——”桑葉沒做多想出聲阻止馮倫下去,眼裡隱隱透著乞求:“以前的事桓兒一概不記得,突然聽那些事怕是難以接受,等回去了我再慢慢與他聽。”
原本面露不悅的馮倫聽到這裡,帶著審視的目光落在桑葉身上。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桑葉以為他不會答應時,他終於開口了,語氣再度變得懶洋洋:“行吧,你帶傢伙回去,一個月後,爺親自接他回來。”
這話算是給桑葉一個月的時間,成全她與桓兒最後的母子情分。一個月後,桓兒就要回歸他原本的身份,從此以後,跟她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多謝!”桑葉強忍著淚意福了福身,心裡縱然有萬般不捨,她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鄭凜心疼的環住妻子,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娘……”唯有桓兒聽的雲裡霧裡,他忍著巨大的恐慌,想要問清心裡存留的疑惑,但是看到孃親泛紅的眼眶,他就什麼也問不出口了。
……
當下午,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使出大宅,從西城門而出,行駛在通往雲來縣的官道上。
桑葉尚未出月子,怕她受不得顛簸馬車行駛的很慢。若是一直按照當前的速度行駛,抵達雲來縣少需要七八。
旅途枯燥,在湯圓兒的纏磨下,桑葉打起精神講故事給她聽,多是講些有趣的故事或是野聞。其實湯圓兒還,能聽懂的故事不多,她更多的是講給桓兒聽。
自從親耳聽到桑葉和馮倫之間的談話,桓兒就猜到自己的身世沒有那麼簡單。他猜到自己的親爹可能不是那個短命的貨郎,倒是沒有懷疑桑葉不是他的親孃。
也許內心深處有這個懷疑,只是他不肯接受。在他心裡,桑葉就是他的親孃!雖然如此安慰著自己,但是桓兒明顯不開心,一路上都沒有幾句話。
桓兒很懂事,意識到孃親在哄自己開心後,不管心裡怎麼想到臉上總算有了笑容,會在孃親講故事的時候,像妹妹那樣提出自己的疑問和見解,還會給妹妹解疑惑的地方。
八之後,馬車終於抵達雲來縣。桑葉不知道弟弟和侄子是否在租來的屋子裡,就先讓車伕去了那裡。
直到看到大門上掛著一把鎖,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有人回來,就猜到叔侄倆回家了。他們找了家酒樓吃了飯,就再度啟程往桃源鎮的方向行去。
在太陽下山之前,馬車就行進了李家村。此時,村子裡青煙嫋嫋,家家戶戶開始準備晚飯了。有村民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看到馬車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透過隨風飄動的車簾看到了桑葉一家。
“喲,這不是葉嘛,你們總算回來了。”村民驚訝地道,隨即瞄向鄭凜抱著的孩子,目光帶著好奇和急迫:“這孩子啥時候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桑葉和鄭凜對視一眼,總覺得這饒反應似乎不大對勁。他們一家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還一個月沒有回來,村裡人還不知道會怎麼揣測,總之不該是好奇才對。
那村民見他們不話,以為戳到了他們的痛處,不禁打了一下嘴訕訕的道:“沒事沒事,你們夫妻倆還年輕,下次早點去拜大師,大師肯定能讓你們齣兒子來。”
夫妻倆聽的雲裡霧裡,鄭凜只好順著村民的話道:“大娘的極是。”
告別了大娘,馬車駛向了桑家,沿路碰到的村民就更多了,的話也跟那位大娘的差不多,更甚者知道夫妻倆這一胎是兒子後,還迫不及待的湊上來,詢問所謂的大師的下落,是下次要帶兒媳婦女兒)去拜拜,保佑她們生出兒子來。
透過這些話,夫妻倆猜到這是家人為隱瞞他們無故失蹤,故意編造出他們一家為求子,連夜拜訪所謂的大師。
桑葉一個婦道人家,要是讓人知道她半夜裡被人擄走,對她的名譽定有極大的妨礙。孃家和婆家為她著想,想出這種辦法不無可能。
想到這一點,桑葉心裡感動又酸楚,恨不得立即奔回家向爹孃他們報平安。桑家人卻是早早從報信的村民口中,得知女兒妹妹)一家回來了,幾乎哭著迎了出來。
當真的看到活生生的站在門前的女兒女婿外孫們,一個月來徹夜難眠的木氏一下子哭了出來,撲上去就打了桑葉好幾下:“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一聲不吭就跟女婿去找大師,一去就是一個月,你還有膽子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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