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白氏房中。
守夜的僕從紛紛軟倒在地,已經入睡的白氏卻被人從睡夢中喚醒。
“堂嫂不要害怕,本王沒有惡意。”左丘玥一身夜行衣,站在白氏床前。因為白氏已經入睡,所以裡間的燈都熄了,只外間還留著一盞孤燈,讓整個房間不至於完全陷入黑暗中。
白氏原本並未認出他是誰,聽到左丘玥的聲音後,更加吃驚:“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本王特意前來,自然是尋堂嫂有事相商。”若是隻聽聲音,很難想象說話的人此時手中執著一柄長劍,劍尖正好抵在白氏喉頭。
白氏說話的時候,肌膚因為喉嚨的翻動不時觸碰到劍身,她被刺骨的冰涼灌滿全身。
“……我是你堂嫂,你深夜闖入我的臥房,禮儀何在?”白氏又怕又惱,卻不敢放大聲音。
“事急從權,冒犯了。”左丘玥直奔主題,“本王深夜前來,是想跟堂嫂做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左丘玥並沒有直接說要做的交易,而是問道:“不知堂嫂對於堂兄,接下來有何打算?”
這話將白氏問住了,有什麼打算,她能有什麼打算?
若是能回到當初,她絕對不會嫁給左丘宏!
見她沉默,左丘玥便已經知道答案了。他並未繼續等白氏回答,而是接著道:“上元燈會上的事情想必堂嫂應該有所耳聞,那名叫做柳小小的女子,也為堂兄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堂兄並不認他,為了避險,甚至建議殺了他。”
“虎毒尚且不食子,堂兄如此品性,不知堂嫂可否知曉一二?”
左丘玥的問話,換來的是白氏的沉默。
左丘玥接著問:“假若將來是堂兄登基為帝,堂嫂覺得皇后會是你嗎?麟兒會被立為太子嗎?白家又會否因此得到更多尊榮?”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左丘玥自問自答道,“跟堂兄做夫妻十餘年,應該沒有誰比堂嫂更加了解他的為人。”
“其一,他睚眥必報,並且早就因為左相不肯堅定地支援他而懷恨在心。假若有一日他能登基,只會奮力打壓白家。”
“其二,他狠厲多疑,更喜歡遷怒。據我猜測,他遲遲不願立麟兒為世子,就是因為左相沒有全力支援他。麟兒身上留著白家的血,他今日因不喜白家而不立世子,假若來日能登基為帝,亦不會立他為太子。”
“其三,他喜新厭舊。堂嫂……”
“別說了。”白氏用顫抖的聲音打斷左丘玥,“別說了……”
一直以來,她在欺騙外人的同時也在欺騙自己。而左丘玥方才的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將她耗盡全部力氣勉強做成的假皮劃的稀爛,鮮血淋漓。
“你……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白氏問。
“聽我說完,堂嫂才好做出決斷。”左丘玥卻不急,緩聲繼續道,“方才我對堂嫂假設,將來登基為帝的人是堂兄。但是這個假設,能成真的機率都多大呢?”
白氏雖臥床養病,卻也聽說了左丘宏被女帝處罰的訊息。這在從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不懂朝政,但並非看不出,左丘宏已經失寵與女帝了。
“我來回答堂嫂。”左丘玥道,“沒有這個可能。”
“大曆朝下一任君主,絕對不會是左丘宏。”
雖身處暗室,這一瞬間白氏忽然被左丘玥的氣勢所震。
“你……要我做什麼?”
左丘玥聞言勾了勾唇,因為揹著光,白氏並沒看到。
“我以親王之位做條件,換你做我的暗樁。”左丘玥道,“將來不論堂兄結局如何,我保證麟兒一定會是下一任河東王。而堂嫂需要做的,便是回到堂兄身邊,繼續做你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