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黃粱縣的疫病得到有效控制,進入收尾工作。左丘玥和十四從隔離營地裡出來重新主事,孟常懷也啟程返回滑州。
剛出黃粱縣,於官道兩旁忽然湧出大批流民打扮的人,阻住了隊伍前行的路。
“有賊犯!保護大人!”
護衛隊的官兵看到這些“流民”人人手中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刀。
這支隊伍人並不多,不過二三十親兵而已,護送著孟常懷往來滑州和黃粱縣。
謝勝手下有兩千人,但是沒跟著孟常懷一起回來。黃粱的疫病告一段落以後,他請命直接帶人去剿匪了。
孟常懷並非第一次遇到刺殺,但是在自己治下的河南道,還是頭一遭。
端看迅速將隊伍包圍的這些人動作訓練有素,哪裡是什麼流民,分明是專門訓練出來的殺手!
孟常懷雖任河南道節度使,掌軍政大權,卻是個實打實的文官,並不會舞刀弄槍。但他此刻臨危不亂,端坐於車內,靜靜等候著結果。
外面已經被包圍了,他的命此時全部寄託於這批親兵身上,慌亂也沒用。
這批突然湧出來的“流民”的人數跟孟常懷的護衛隊差不多,可是戰鬥力卻遠超正規官兵。雙方一經交手,沒多久護衛隊便呈現出敗勢。
而這批人也不是為了所謂的贏,他們要的結果是死。要麼對方死,要麼就是自己死。
轉眼間,便有四五名官兵死於“流民”刀下。
一個頭領一樣的人物動作利索地抹了車伕的脖子,孟常懷只聽見一聲慘叫,下一瞬,豪華馬車的車門便被人一腳踹開。
一個面部被一條猙獰的長疤斜著貫穿的男人蹲在馬車門口,看孟常懷像在看砧板上的肉:“有人出錢買你的命。”
“是你自己乖乖出來,還是我進去逮你?”
“敢問壯士,是何人要買我的命?”孟常懷此刻並非像表現的那麼鎮定。
他看到了男人手中短刀還在滴血,這把刀剛剛要了車伕的命。
任何人近距離接觸死亡的時候都會害怕,而孟常懷清楚地知道,這把刀下一個要割斷的就是他的喉嚨。
孟常懷強制自己保持冷靜,男子剛才的話給了他一絲希望。既然是金錢交易,那就有轉圜的餘地。
但是他的話似乎惹了男子不快,他並沒有回答的意思,而是舉起了手裡的刀。不欲再跟孟常懷廢話,要直接衝進馬車裡瞭解了他。
“那人付了多少錢來買我的命,我可付三倍!”孟常懷一邊本能地將身子往後撤,一邊大喊。
車門口這人進來的動作忽然停下。
卻不是孟常懷的話起到了作用。
持刀男子方才向後退的太急,直接從車轅上跌落下去。
他迅速起身看了一眼車轅上那深入車身的箭矢,又轉頭看向已至近前的馬群。
一行八人,穿著樣式統一的玄色勁裝,為首的卻是一名女子。
這人暗道不好,這是突生變故,先把目標解決掉再說!
他發狠再次跳上馬車,欲一舉了解孟常懷。
可是銀硃帶人過來的目的就是營救孟常懷,怎麼會容他得逞?
“嗆!”
又一支箭矢射到馬車上來,再次阻了持刀人的路。
他大怒:“來者何人?”
松果坐在馬上,一刀削掉一名“流民”的頭顱,解救了即將被他殺害的年輕士兵。回身看到車轅上那男人望過來的刀疤臉的時候,周身血液瞬間凝固,在馬上僵了兩秒。
銀硃已經和刀疤臉男子交手,松果扔在震驚中沒有出來。
其實不過瞬息時間,但戰場之上,瞬息就能逆轉生死。
“小心!”
齊樂成直接從飛奔的馬上橫撲過來,帶著松果一起從馬背上落下,在地上滾了幾遭才停下。
而在他們斜過身子的同時,一支利箭幾乎擦著他們的手臂飛過去。
“你想什麼呢!”落地問住之後,齊樂成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