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跟他那位姨母兼後孃之間很快出現了矛盾,臘月二十九傍晚,家家戶戶用新桃換舊符的時候,他再次一個人騎馬跑來了肖宅。見到十四之後一頭扎進她懷裡,十四還沒來得及問出了什麼事,他抱著她就開始大哭。
“姑姑,我……我爹不信我!明明……明明是她說謊,爹……爹卻說我在說謊……嗚嗚嗚……姑姑,我沒有說謊,是她……是她在說謊!”
顧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十四已經很久沒見他哭這麼狠了。
“好了好了阿凜,你先別哭,跟我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十四柔聲哄著他,“咱們慢慢平靜一下,然後跟我好好說,好不好?”
銀硃端來一碗剛煮好的熱奶茶,知道顧凜喜歡甜食,特意多加了一勺糖。等他漸漸平靜下來之後,端給他喝。
這孩子不知道是餓了還是渴了,一碗奶茶一口氣便見了底。
銀硃什麼也沒問,很快又端了一碟子乳酪和一碟子鹹酥過來,配了一壺冷熱正好的白水。
顧凜一邊平復著情緒,一邊吃了兩塊乳酪和一塊鹹酥,喝了一杯白水。再去拿乳酪的時候,被十四叫停了:“不久就該吃晚飯了,先墊墊肚子就行,要不然等下沒胃口吃飯。今晚的晚餐可是特別豐盛的,吃不到你一定會後悔的。”
顧凜立刻乖乖地點點頭,拿起旁邊的溼帕子擦乾淨手。
“好了,現在可以跟我仔細說說發生了什麼事了。”
原來是今天中午,袁六孃的手帕交去顧家看她。原本在自己院子裡玩兒蹴鞠的顧凜被袁六孃的貼身侍女通知,要他去見客。
顧凜上午跟下午都有課,好不容易中午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玩兒蹴鞠玩兒的正盡興,當然不願意去。
“我沒搭理她,她就上來搶我的蹴鞠。”顧凜控訴道,“我讓她還給我,她不還,非要我跟她一起去見客。”
顧凜惱了,便推了她一把。他跟肖硯一樣一直在習武,力氣不是一般八歲的小孩子能比的。剛好那侍女沒防備,便被顧凜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我搶回了我的蹴鞠,抱著回房了。”顧凜道,“爹不在家,午飯我不想跟那個女人一起吃,就讓廚房的人送到我房間裡來。”
“可是今天我在房間裡等了很久,都沒人送午飯過來。”
“然後呢?”十四語氣沉下來。
“下午到了上課的時間,先生過來了,我就餓著肚子開始上課了。”
誰料中途那袁六娘又找過來,說顧凜無故打傷了她的侍女,要討一個說法。
顧凜的倔脾氣也上來了,直接跟她們主僕吵了起來。
袁六娘控制不了顧凜,便喊小廝上前去押他。那小廝並不是顧家的小廝,而是跟著她從袁家陪嫁過來的,自然是她說什麼就做什麼。
“那個人我上來擰我的胳膊,我就踢他的膝蓋,把他踢的跪到了地上。”顧凜道,“這招還是阿硯教我的。”
“好樣的。”十四聞言微微揚起嘴角,摸著顧凜的頭表揚道,“然後呢?”
“然後她就帶著人走了。”顧凜說到這裡小嘴一撇,委屈起來,“然後我下午的課剛結束,爹就過來拉著我過去給她道歉,說我把她氣到了。我不去,他就罵我不懂規矩,還說平時太縱容我把我慣懷了。”
小傢伙兒的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因為想哭往裡凹:“姑姑,根本不是我的錯,爹卻只信她的話,不信我的話。我沒做錯,為什麼要道歉?”
顧凜又想起之前聽別人說的,他爹一旦娶了媳婦就不會再跟之前一樣疼他了……難道真的是這樣嗎?
“怪不得別人都說,有了後孃就等於有了後爹。”相麻衣抱著手臂從旁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