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常懷五十大壽,也是整個河南道各州各府各縣大小百餘位官員的一次集結禮。闔府上下熱鬧非凡,前院的中堂坐了百餘男賓,後院的花廳則招待了數十位女眷。
今日能帶家眷過來的,要麼和孟家往來夠多,關係親密,要麼則是級別高,身在要職。全部都不是非富即貴,而是既富又貴。
孟常懷本想請十四去前面就座,但是十四婉拒了,帶著肖硯留在了後面的花廳。前面都是官場上混熟了的老油條,平日裡都是飯局酒局中往來慣了的,自有他們的圈子跟規矩。十四沒興趣摻和進去,來賀個壽而已,不想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但是避開了前面,去沒躲開後面——孟夫人把她跟肖硯親自帶在身邊,跟各家女眷寒暄交談。
人情交際又累又無聊,但十四心裡明白這是孟常懷夫婦在有意幫她拓寬人脈圈子,所以承了他們的好意,耐心地跟在孟夫人身邊和眾家女眷打招呼聊天。
肖硯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休息了一天之後基本好了七八分了。這得益於他日日習武,體質比普通人要強上不少。所以十四就帶他出來,任由他到處跑著兒玩兒了。
今天壽宴上也來了不少孩子,跟肖硯同齡的就有七八個。孩子們熟悉起來比大人快很多,沒多久就打成了一片。
孟夫人一直把十四帶在身邊,杜氏作為長媳便站在她的另一邊。而孟玉合的妻子小李氏,便只能靠後一些跟著了。
十四心細,留意到了這一點。還擔心這小李氏會不會因此不高興,所以特意往她那邊看了幾眼。
但是每次看過去小李氏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心思並沒有用在宴會上,她的貼身侍女不知道在做什麼,在宴會上往返了兩三次。
“不好了!”
一聲驚呼,打破了花廳裡原本語笑晏晏的氛圍。
“不好了夫人,有人落水了!”
孟夫人從座位上驚起,快而不慌地走向跑過來的小丫鬟:“怎麼回事?”
“是各家的小郎君小娘子們,他們去梅林看梅花,過橋的時候有人掉進湖裡了!”
寒冬臘月地掉進湖裡,那是要死人的呀!
……
那去彙報訊息的小丫鬟也不清楚到底是誰掉進了湖水,於是整個花廳的夫人們都出動了,紛紛焦急地跑向後院的湖。
“肖娘子,你有功夫,別等我們,你快去!”孟夫人焦急之下沒失去理智,推著十四道,“你沿著這條路往前走,見到個路口往左轉就能看到那座橋了,快去,救人要緊!”
十四幾個跨步衝出人群,按照孟夫人說的路線飛奔而去了。
她此時也擔心掉進去的是肖硯,他是會水,但這是冬天,掉進湖裡不一定是淹死的。而且他昨天剛發過燒,剛剛好一些。
十四轉過彎之後,後面已經沒人了。她立刻找到了孟夫人說的那座橋,橋上已經沒人了,一群孩子都聚在湖邊,各個嚇得嚎啕大哭。
十四跑到近前,才發現落水的人已經被救了上來。有兩個人明顯是剛在水裡泡過的,一個坐著一個躺著,坐著的那個是肖硯。
“阿硯!”十四衝過來雙膝跪地把肖硯從地上撈進懷裡,脫下身上的大氅把他裹住,“你怎麼樣?”
小傢伙兒一直在打哆嗦,嘴唇發白,臉色發青。
“娘……孃親。”肖硯冷得上下牙齒在打架,“我沒事。你看看她,要……要怎麼救她?”
肖硯指著的是一個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此刻被散亂的鬢髮蓋著臉,溼淋淋地躺在地上。
十四把肖硯放下,讓他自己拉緊大氅,伸手來探小姑娘的鼻息——還有救!
她一把扯開小姑娘外面的氅衣,又把裡面衣裳的領口拉鬆一些,確保脖子不會被束縛。然後捏開她的嘴,清理裡面的有可能嗆進去的異物,清理完口腔之後是鼻腔。
繼而開始做心肺復甦,先對準胸腔進行三十次按壓,然後捏住她的鼻子,扶起她的下巴,口對口吹氣兩次。再按壓三十次,再吹氣兩次。
這樣迴圈做了三回,耳邊終於傳來微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