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性堅韌,我覺得你是能撐得住的。”十四緩聲道,“第一天毒發的時候都挺住了,今天是怎麼回事?”
左丘玥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了一會兒時間才積攢出說話的力氣:“叫肖娘子失望了……”
“倒不至於失望。”十四道,“我就是好奇,是因為今天毒發的痛楚比之前嚴重嗎?所以才沒撐住。”
左丘玥努力去聽,才能聽到十四說的是什麼。聽清楚之後,要再反應一會兒,才能分出一些精力來回答。
十四也不急,丟擲一個問題之後就靜靜地等著他回答。
“……嗯。”左丘玥道,“太難受了,一時間心防被擊潰,所有抵禦頓時潰不成軍,打了敗仗……”
“哦,原來如此。”十四道,“精神方面的事情,確實是這樣。時刻提防也抵不過一瞬間的破防,縱然堅守了數年、數十年,也有可能因為一個念頭差錯而頃刻間土崩瓦解。”
她頓了頓,又問道:“你嘴邊的血是怎麼回事?咬人了?”
正在跟想要吸血的念頭抗衡的左丘玥,聞言,擠出一個痛苦的,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不過只是跟他自己比而已,他臉長得好看,做什麼表情其實都不難看。
“怎麼了,我說錯了?”
“當然……錯了!”他的聲音裡帶了些小倔強,好像連尾音都在說:我怎麼可能主動咬人!
“哪兒錯了?”十四問。
“我沒……沒咬人……”
“那是怎麼回事?”
“是懺業……”左丘玥喘著粗氣,長句沒辦法一下子說出來,只能將其變成很多段小短句,“是他要讓我喝他的血。”
“可是明明……已經起不到多少作用了……他的血……跟其他人的血……”
“哦,聽明白了。”十四道,“他的血現在對你而言,跟普通人的血已經沒區別了,是嗎?”
左丘玥看著十四,用眼神回答她。
十四卻裝看不懂,繼續盯著他,等他的回答。
左丘玥敗下陣來,帶著一些氣悶道:“是……”
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十四又開啟了下一個問題。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躺著,你問我答,時間就這麼慢慢地過去了。
懺業跟在辯苦身後端著藥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左丘玥在回答十四的問題。他忍不住驚訝,想象中的場景沒有出現,左丘玥不僅能控制住自己,居然還能跟人說話?
“藥好了?”十四起身,同時抽出匕首,利落地割斷了把左丘玥跟床捆在一起的繩子。
她收了匕首,然後抓起他一條手臂:“起來喝藥吧。”
“肖娘子小心!”懺業要阻止,奈何手裡還端著藥,沒能第一時間有動作。
“小心什麼?”十四這邊已經扯著左丘玥的胳膊把人拉了起來,疑惑地問懺業。
“沒……沒什麼,是貧僧狹隘了。”
十四明白了,他是擔心左丘玥控制不住自己,一口咬過來。想到這裡她笑了笑,問左丘玥:“你自己能坐穩嗎?”
他的身體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剛剛拉他起來的過程中十四也感覺到了,他僅剩的力氣都用在控制抽搐上了。
“好像……不能。”左丘玥實話實說。
“那我扶著你,懺業師傅把藥餵給你喝。”
懺業端著藥上前,一勺一勺地給左丘玥喂下去。
不愧是嗜血藤當藥引做出來的藥,十四站著,都聞到了濃到散不開的血腥氣。不僅是氣味,連湯汁也呈黑紅色,像中了毒的人流出來的黑血。
她一時間聯想太多,忍不住一陣乾嘔,立刻把臉轉了過去。
別的不說,左丘玥能面不改色地把這碗藥喝下去,她就佩服他是個勇士。
直到一碗藥喂下去,懺業拿著藥碗離開,十四才重新把視線轉回來。
“藥喝下去多久能見效?”她問辯苦和尚。
“還沒有結束。”辯苦道,“此藥喝下去,需有人從旁以內力相助,催發藥性到達全身各處經絡。持續一個時辰,方能起到作用。”
“內力?”十四對這種完全沒接觸過的東西概念模糊,“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