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樓不比別處,這裡是本性畢露的地方。”英娘說,“一個人越扮相神秘,那他言行就越發自真心。”
林楚生不解。英娘說:“等你想通了,我會再來見你。”
後來林楚生想通了,他和英娘成了朋友。林楚生沒有愛上英娘。
他愛上的是另外的東西——當林楚生脫下那身白色的劍修服飾,就像脫下一層規規矩矩的人皮偽裝。林楚生穿一身又俗又貴的綢緞衣服,未束的長發散下來,金色面具覆蓋了他大半張臉。
林楚生右手攬著一個人,左手給自己倒酒,這時又有一個小美人過來摟他的腰。林楚生皺眉,他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的腰。他剛要開口呵斥,那個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色如春花的嬌美面孔:“公子。”
林楚生把他推開的動作一頓,轉而抬起手摩挲那張漂亮臉蛋:“看來有人費心了。”
小美人眼珠滴溜溜一轉,他不知道林楚生口中的“有人”是誰,但他知道是自己這張臉起了作用。他於是叫得更柔情了,按照某人教的稱呼:“爺……”
林楚生微微一笑:“滾。”
小美人以為他在開玩笑,剛要說話,下一秒就天旋地轉被推倒在一邊。他尖叫起來,看見桌上的酒水點心掃落在地。
林楚生用劍鞘拍了拍那張花容失色的臉蛋。
“就那麼點膽子?”林楚生說,“還想用些故技重施的手段。紅初,我說過好聚好散……還想要我給你什麼?”
小美人被嚇得嘴唇哆嗦,但他還是想著被叮囑過的話:“要看………看,您能,能給奴什麼……嗚。”
林楚生嗤笑一聲:“給你錢?還是快活?我能給你什麼……”
他突然想起蕭無心說要給他長生,於是林楚生說:“你找錯人了。我是個沒本事的人,有本事的那個你要一直向北走……找住在山上最喜歡看話本的那個,他開口就能許你超脫凡俗、壽與天齊呢。”
“壽與天齊,那你還不快答應他?”
一個聲音在房間門口響起。林楚生抬頭,看到袁閣主似笑非笑站在那裡,甚至還穿著宗門的修者服飾。好端方一個君子,似乎不該出現在這種聲色犬馬的場合。
林楚生說:“你是狗皮膏藥嗎?走到哪兒貼到哪兒。”
袁閣主說:“我來找你,是因為你讓我等你,結果從傍晚等到半夜你都不來。”
“我很擔心你。”袁淵溫柔地說。
林楚生被他溫柔的話激了一身雞皮疙瘩,於是說:“好了,我知道自己放你鴿子很不對。你別用這種語氣說話,我瘮得慌。”
袁淵走向林楚生和他腳邊那個狼狽的小美人。袁淵說:“師侄在這裡尋歡作樂,我在屋中等你——”他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把小美人的下巴轉過來,話語就頓住了。
“你找我能有什麼好事?小事上算計我讓我吃虧,大事又說我做不了主。”林楚生說,“蕭無心都不這樣剝削我,你就不能放我休假一天?”
袁淵說:“好得很。”
林楚生說:“對了,我也要休息的,有自己的娛樂和愛好。所以……”
袁淵收回捏著小美人下巴的手,再也不看一眼地上的人。他轉頭對林楚生說:“所以就在這裡,我來陪你休息、娛樂和進行你的愛好……至於這個多餘的人,我們可以隨便打發他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