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林楚生對群英樓的嚮往,十年如一日。說起來,他和笑面虎在那裡還有一段過節。
思及此,林楚生收著力氣,木劍打在吟風閣弟子顫抖的膝蓋彎上,頗有些公報私仇的味道。但小屁孩們都對大師兄滿心崇敬,看不出林楚生憋著的壞勁兒。被打到膝蓋的小弟子底盤不穩,摔了個屁股墩兒,吃痛地“哎喲”一聲。
林楚生淡淡地說:“臀部,平行你的膝蓋。”
小弟子一聽得了大師兄的指點,立刻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喜滋滋地說:“謝謝大師兄指點。”林楚生心想,嘖,蠢貨,被我打了還謝謝我。
是夜,林楚生手癢了,想去摸一摸那令人著迷的牌碼。於是他又戴上了面具,直奔群英樓去了。
群英樓確實群英薈萃,明面上是供人歇息飲食的酒樓,背地裡卻是博戲之地。
入夜後,彬彬有禮的客人都在夜幕裡化出原形,各路妖魔鬼怪齊聚。戴著兜帽的人們只露出赤紅的眼睛,在賭桌上拍桌叫喊。投籌馬吊葉子牌,烈酒水煙金元寶。
林楚生從隱蔽小門走進了這片沸騰地界,彷彿從人間走進妖魔道,眾生呼喊大笑,貪婪醜陋的面相一覽無遺。
他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個空座坐下,在桌上倒下自己的籌碼,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亡命賭徒。
林楚生靠著賭桌,甩出一個紅色的琉璃骰子。晶瑩剔透的骰子,在賭桌上骨碌碌滾動,最終留下一個數字朝上。他皺眉,點小了。
對面的人甩出一個藍色骰子,然後站起來,看著那一枚小東西翻轉滾動。林楚生看見對面的人兜帽下露出一雙赤紅眼睛,緊盯著賭桌,彷彿那個輕巧的骰子上繫著他的命。然後,那人呼吸開始急促,被兜帽遮住的臉上開始滲汗——
最後,那個人雙手猛地在桌上一拍,賭桌為之一震,他嘶吼道:“大你!翻番!”於是林楚生看著賭桌在精巧的機關下傾斜,瀑布一樣的籌碼流向對面。他輸了。
林楚生兜帽低垂,並不說話。他把一杆水煙放在嘴邊吸了一口,對著嘩啦啦的籌碼吞雲吐霧。他的瞳孔因興奮而微縮,執煙的手微微顫抖。他張開嘴吐出煙霧彷彿吐出胸中戾氣。他在賭桌上,就像他練劍一樣愛走偏鋒。
他的傻白甜師尊雖然不曾看穿他樸實的假面,但曾經對他說——楚生,你心不寧。林楚生恭敬稱是。他心中想著,師尊念他名字最後兩個字,聽起來就像是在說,畜牲,你心不寧。
林楚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大概勉強擔得上這句畜牲。
這時,一個穿著清涼的嬌美女子從人群裡走出來,柔若無骨的手臂纏上了林楚生的臂膀。
林楚生用沙啞的偽音說:“晚上好,英娘。”
英娘眼珠一轉,流露出委屈的神色,說:“公子許久不來,手氣都不好了……英娘這裡的小郎君都想念公子得狠呢。”
林楚生敷衍道:“最近忙。”
想到這裡,林楚生心中一陣鬱悶。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他現在不至於只有紅初一個床伴。那件事情能讓林楚生鬱悶一輩子。
事情不複雜,簡單說就是在群英樓他中了藥,然後和袁淵滾上床了,那個狗皮膏藥笑面虎。
他把自己的佩劍抵在笑面虎的脖子上,讓笑面虎笑不出來,並且變得邦硬。
林楚生非常自如地用後面去容納那根又長又硬的燒火棍。
燒火棍的主人把牙都咬碎了,不再說平日裡令人昏昏欲睡的冗長屁話,而是簡潔地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我要弄死你。”
林楚生用沙啞的聲音建議道:“口死我吧。”
聽取建議的人從善如流,伸出雙手固定住林楚生,開始疾風驟雨地動作起來。
那天晚上林楚生嗓子都叫啞了。沙啞音色不是夾出來的,是硬生生叫了一晚上叫出來的。
但是笑面虎不笑,也不停下來。他一個凡人,力氣那麼大,讓林楚生想起天生神力的紅初,每次都可以讓他在床上小死一回。
笑面虎那雙濃黑的眼睛裡盛著駭人的慾望和輕蔑。他一隻手扶著林楚生的腰,一隻手扳著林楚生的下巴,貼著上半張臉的面具咬了他的嘴唇。
林楚生吃痛地“唉”了一聲,唇上出血,紅如胭脂。
林楚生不是吃素的,他用劍鋒抵在笑面虎的脖子上,罵他:“別咬我,公狗。”
笑面虎抵著林楚生的劍鋒,說了今晚第二句話:“看清楚你面前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