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十一章 桃園唯美
十月末,我們部隊進行了一次以集團軍為單位的對抗演習。本來這次演習名額裡沒有我,可最終宣佈的一天,我還是被意外地收納進演習的行列,而司務長又逃過了一次受罪的機會。
這,用膝蓋都能想到是陸文虎從中作了手腳。
在演習中,作為後勤的採買有著很繁重的事情要做,為了不使我這個一點經驗也沒有的小新兵辱沒使命,陸文虎當仁不讓地在連長面前打下保票,兜攬了一切事務,並提前兩天同指導員他們趕往演習現場找尋本連的住處。
對於這次演習,我沒有更深刻詳細的記憶,只記得坐了沒當兵前家鄉那些退伍老戰士口中的悶罐車,盡管車廂中間燃了一個火爐子,但是晚上車裡依然很冷。
咣當了一天一夜,終於到達內蒙的敖漢旗,然後轉乘部隊的大解放,又經過了一天的顛簸,才到達了目的地——內蒙自治區一個偏遠旗市周邊的小鎮。
說這裡是小鎮有些言過其實,不過是和內地村莊差不多,散落住著那麼幾十戶人家的小地方而已。
到了這裡,已至草原氣候覆蓋地,山很矮,就那麼低低地趴伏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擋不住風,也擋不住太陽,把天拉扯得更廣更大,湛藍湛藍地在微微的冷風中拖拽著幾片潔白的雲朵。
由於我們軍“抓鬮”定性時,得到了藍軍的角色,作為防守一方不用滿世界打遊擊,於是我們把大本營設在一個村落比較密集的地方,而我們營就駐紮在這個小鎮上。
一路上我一直迷迷糊糊很難找到自己的位置,就象剛來當兵時的那個過程,好似作夢一般。直到汽車停在那個小鎮的外面,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看,班長在找我們呢!”我這才算回到了現實,穿著軍大衣,戴著舒展開的大棉軍帽,一身灰土,滿臉塵煙地擠在車尾撩開擋簾,一眼就看到陸文虎在排成很大一溜長隊的汽車間穿插,急不可耐地找尋著我們。
當方寶勝、小四川和李亞輝把我夾在中間揮手招呼時,陸文虎回頭看到了我們,然後他臉上璀然綻放一朵欣喜的笑,從遠處向我們跑來。
陽光下,他看上去精神爽朗,急切找尋後的見到我們,使他異常激動和興奮,而我看到,他一路上的眼裡除了我再沒別人。
我也很激動,很興奮,趴在車尾的擋板上笑得很甜。
“都別動,給你們照張相。”他說著話,按動了手裡相機的快門。於是,一張我最埋汰的幸福便留在了照片上,成為比記憶還要永恆的真實。
炊事班所住的,是一戶半土坯半磚瓦結構的三間民房,東邊一間住著老兩口,西邊一間是小兩口帶著一個五歲的兒子,中間是廚房,地方人管那叫外屋地。因為我們來,小兩口把西間給我們讓出來,搬到了東屋去住。
房子還算寬敞,南北大炕。北炕堆放了一些糧食,我們住在南炕。
炊事班一共來了五個人,所以可能有點擠,於是在睡覺前,大家都把各自的的位置早早佔領了,最後等我找地方的時候,只剩下炕頭和炕梢餘下很窄的兩條。因為怕冷,所以我選擇了炕頭。
當我拿著被子去炕頭鋪被的時候,幾個在炕上滾來滾去瘋打亂鬧的猴子們都看著我,一個個笑得很有點幸災樂禍的勁頭。
因為陸文虎肩負了整個連隊的後勤保障職責,所以他很忙。很晚後回來,他見我睡在炕頭,而沒睡他給我留出來的炕梢,感到有些意外,然後去炕梢抱了被子,氣勢洶洶地把方寶勝驅走,睡在了我的旁邊。
我後來才知道,對於睡炕,是有講究的。炕頭是身份的象徵,應該是所有人中最有地位的人才可住得。陸文虎想我一個小新兵,肯定要住在炕梢,所以在臨走之前佔了鄰近炕梢的地方,也因此炕頭就沒人敢睡。我不明白規矩,還以為大家都怕熱,稀裡糊塗就睡在那裡。後來知道了,但陸文虎能追究什麼呢?我也就心安理得的睡了炕頭。
我以為在這樣的情況下,陸文虎必定會老實一些,盡管分別的三四天我的心裡也有些騷動,但畢竟是這麼多人睡在一起,呼吸可聞。
然而,剛剛熄燈後不久,大家說笑著漸漸發出均勻的呼吸,一個身體便鑽進了我的被窩。
我嚇得夠嗆,回身用手推他,可怎麼能阻擋住一匹餓狼的侵入!
夜很黑。
他興奮、喜悅得難以自禁。
“別鬧了,快回去睡覺。”我伏在他耳朵邊悄悄地說。
“摟一會兒,沒事兒!”他的身體用力撚蹭著我,粗重的聲音盡管已經壓得極低,但仍能聽見那金屬撞擊的鳴音。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
他把我的手拿下來握在掌心,然後迫不及待的吻我。
“想我沒?”他激動興奮得呼吸急促。
我想!十分想他!與他分別的這幾天我就象丟了魂一樣不知如何是好。
“你想我沒?”我反問他。
“你先說。”他不依不饒。
“你先說。”我不肯就範。
“我想你了!你想我沒?”他妥協,並再問。
“想了。”我心裡怒放了大朵大朵的鮮花,甜蜜到了極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