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二章 海棠吐蕊
感動中抱住他,我爬上他的身體。
隨著我的爬上,他平躺下,兩腿自然張開,兩臂抬起,雙手枕在腦下——
我的主動,使他極其享受這種被喜歡被依賴的自豪感。因為這時候的他愜意得心滿意足,自由且自信地仰躺在床上,高傲得如同一脈從容不迫的大山,具有了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度,把他這個外表粗莽,內心善良的真正男人,鏤刻得更加絕世無雙!
我雙臂從他肩下穿過,攀附著他有力的臂膀,頭發撩撥著他的下顎,臉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兩條腿並攏來夾住那杆熾熱粗硬的鋼槍——
我喜歡這樣的感覺。因為這時候的心裡無比安定,一層層柔柔的暖意驅散盡塵世的冰冷與孤寂,巨大的安全感將我完全包裹、浸透!
夜,深沉,悽迷。偌大的軍營已經很快進入了夢鄉,門外不再傳來戰士們走動的響聲,對面直屬營的樓窗漆黑一片,只有樓門擠出一點熒熒的亮光。天陰沉得十分怕人,彷彿一口大黑鍋,正無聲地緩緩罩向大地。
我趴在陸文虎身上,感覺就象趴伏在狂狼行駛中的一條大船上,十分安穩。
陸文虎沒有說話,下顎微微撚蹭著我的頭發,不知在想些什麼,夾在我兩腿縫隙當中的那支鋼槍正一下一下有力地顫動,彷彿在醞釀著一次狂風驟雨。
突然,一道澈光戛然乍亮,漆沉的天地被瞬間劃開一道鮮豔的傷口,緊接著“嘣咔”一聲震天價響,如同一包炸藥爆破在耳際——
好大的一個驚雷!
我十足的嚇了一跳。
陸文虎感覺到我一顫,急忙翻下我,側身摟我在懷裡。
“不怕,不怕!我大寶兒膽還這麼小……”他心疼又愛惜地說:“不怕不怕,外面要下雨了……”
“是啊……菜地不能有啥事吧?”我害怕打雷,更怕這樣漆黑的夜裡打這麼大這麼響的雷,一想到菜地正裸露在黑夜中準備著承受風雨,我感覺一陣陣發冷,緊往他懷裡鑽。
“沒事兒,防水溝都挖好了……不用怕,不是有我呢嘛?”
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恨不能融進他的身體,索性再次握住他那根一直英挺絲毫不見疲軟跡象的硬物。
好溫暖!好舒適!好溫馨!好安全!
我從來沒想過跟他在一起的感覺竟然這般美妙,沒有一絲一毫的生疏和別扭,就象很久很久以前或者前生就與他相偎相依了,如今只不過是再續前緣而已。
“喬暉,天天樣我這麼搓巴,你能後悔不?”他問。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逃避,他早已看出了我的擔憂,開始學會了站在另一個角度想問題。
能後悔嗎?我問自己。
曾經的我,確實是一個幻夢美好人生、理想和愛情的,一個追求完美嚮往神話的少年,對於他這樣一個粗蠻、狂野、魯鈍的“臭”男人根本看不上眼,認知裡從沒牽涉過這個問題,這也是我潛意識裡為什麼一直不肯妥協,排斥他的重要原因。然而,經歷過這麼許多,從“水塔月夜”開始他一次又一次感動著我,而且那個有風有月的銷魂之夜早已俘虜了我稚嫩的心,使我與他在不覺間粘連在一起,稍一用力後扯,便會撕裂心脾,瘋狂地疼痛。
我還有後悔的機會和餘地嗎?
況且,和他在一起是這樣的舒心、溫暖、幸福!十幾天來,我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世界,眼裡心裡只有他一個,盡管害怕他夜裡下死力地折磨,可內心深處不還是時時刻刻都在盼望著這個洋溢著無限愛意的被窩嗎?
“是我自己願意的,後什麼悔……”我有些羞怯,但話音卻異常果決。
這樣一個單純又勇猛的男人,認準了一條路即便撞在了南牆上,頭破血流也不退縮,直到將南牆撞塌;這樣一個善良又憨直的男人,做出的所有一切不過是為了當初心裡的一個默默承諾,卻不想對我造成了一系列陰差陽錯的傷害;這樣一個蠢笨又愚魯的男人,只知道一門心思對我好,知道我的離開讓他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卻不知道已經一點一滴地喜歡上了我,也許心裡依然生出了他永遠也不會懂的愛;這樣一個可愛又可親的男人呵……世間能又幾個?
我不清楚自己的這種感受是否就是傳說中的愛,因為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但這一刻,在這樣一個雷音滾滾閃電交加的漆沉黑夜,躺在他的懷裡,我的心已經明確了方向,清晰地靠近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