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極了,一時間失去了應有的思想。
一隻手緩緩地伸過來,揪起了我的脖領子,然後聽見狠狠的冰冷的聲音:“怎麼不早告訴我,嗯?”
我象一隻小雞一樣懸在半空,眼巴巴望著他,衣領被他攥著,領花翻轉來,尖刺紮在鎖骨上,鑽心地疼。
疼痛,使本已麻木的我清醒。疼痛,激起了我心中的倔強。
清醒了,委屈了。倔強著一言不發。我的眼裡開始出現了濛濛的霧氣。
他不可以這麼對我的!昨天不是還在幸福的峰巔甜蜜地寵著我嗎,怎麼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我說你昨天怎麼那麼聽話!是不是樣季海洋給幹上癮了,找我給你打補丁,啊?”無情的聲音,冰寒徹骨。
昨日的美好瞬間在心裡崩塌。委屈,害怕,淚水無聲,順流而下。
“我說錯了嗎?你要不是圖季海洋的好,怎麼不早跟我說?啊?”他低低的聲音,卻是咬牙切齒惡狠狠的表情。淚水迷濛中,我看到他眼裡全是粉碎了的美好。
我是該為這份在乎感到欣喜,還是該為這份以愛的名義肆意踐踏別人尊嚴的專制感到悲哀?
“沒,沒有……”心在剛剛一波接一波的驚怕中還沒回過神來,現在又難受成了一團。我止不住抽噎:“你忘了那天我手破了嗎?內是和季海洋撕巴瓶碴子紮的。”
他聽我斷斷續續說完這段話後,默默地回想著,手上的力度松動了許多,領花一點點從我的肉裡出來。
他想到了什麼?想到了那天夜裡一遍遍呼喚我,跟我道歉,讓我跟他睡的情景嗎?想到了半夜了還起來看我在方寶勝的床上睡著了沒有?可是,他能想到那天晚上我是怎樣的傷心難受嗎?
任何的誤會都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他向季海洋取經,又怎麼會有後面這些一波接一波的麻煩?
領子上的手鬆開了,頹倒在床上的我渾身無力。
任何人的解釋也不及自己靈魂開竅!陸文虎一點點直起身,坐下來,彷彿從夢裡悄悄蘇醒。
“季海洋真沒碰你?是不是喬暉?他一下都沒碰著你,對不對?”陸文虎幽幽地說著,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流露出失而複得的欣喜。
我點點頭,嚥下最後一滴淚,掙脫了他的手,輕聲告訴他:“所以這件事到此為止。季海洋是你老鄉,你們該怎麼處就怎麼處,別為了我傷了和氣,不值得!”
“什麼不值得?你是我的兵,他他媽揹著我欺負你……我宰了他都不解恨!”
看著陸文虎義憤填膺的樣子,回想他剛剛幾乎斷送了自己的一切,突然間一股強烈的驚醒感直沖腦際。
我們這算什麼呢?兩個男人?如果他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殺死或刺傷季海洋,即便受到法律的懲治,仍能獲得“真男人”的評論。而我呢?是一個男人!如果剛剛不慎發生了什麼事故,人們會如何講說?
怕是隻會平添一段任人貶謫,任人切齒,任人唾罵的不光彩歷史……
若說以往,我只是在喜歡男人的漩渦中迷茫、掙紮、痛苦,那麼此刻是我第一次清楚地認識到喜歡男人所帶來的驚恐。如此清晰!
朦朧的夜色潮水般悄悄襲來,籠罩了世間最後的光明。
淚還留在臉上。那個男人已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附過來用手摸去我臉上的淚滴。
“我們以後別這樣了。不好!”我這樣對他說。理智戰勝疼痛。
“咋樣兒了啊?現在不是挺好的嘛!要是你早跟我說這事兒,我能象今天這樣嗎!”他支支吾吾地狡辯著。
可能嗎?如果早跟他說,效果還不是一樣?也許會更糟!這,正是我不跟他說的原因。他懂嗎?
“我們現在不正常!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怎麼能……以後你別來找我了,我也不去招惹你,井水不犯河水,象以前一樣……”我邊說邊跳下地,準備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