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惡如仇、彪悍野性的黑龍江人……
時接傍晚,太陽卡山。外面的天仍然大亮,但屋子裡卻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昏暗。
陸文虎的開口說話,使在場所有人提緊的心稍稍松動了一下。
華偉無意中瞄了一下對面那件宿舍的門。
就是這個無意中的一瞄,沒能逃過陸文虎的眼睛。不等其他人說話,他轉身就走,直奔對面那間屋子。與他一起有動作的是車建國,從凳子上一躍而起,一把抓住了已經邁步出門的陸文虎。
“大虎我不攔著你,是芥子總要出頭兒!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咱們兄弟幾個,命都是你的!海洋就在這個屋裡,要殺要剮,隨你!”
季海洋就在那個屋裡?
驚慌中,我跟大家一起站了起來。
“大虎,你歇著,我去替你出氣!”吳大勇聽說季海洋就在那間屋裡,幾個箭步沖出去。
只聽一聲“哐當”門響,緊接著撲撲通通、噼噼啪啪、媽呀媽呀的嚎叫不絕傳來。
再看陸文虎,就象一頭憤怒的公牛,掙紮著欲沖過去,在車建國和華偉的死命拉扯下才漸漸穩定下來。
“……操你媽海洋,知道我替誰打你不?……這是我替建國打的……這是替小偉打的……這個,是我打的……”吳大勇邊打邊罵,那聲音聞之驚心。
我害怕極了,站在門口無所適從,不敢則聲!我以為,車建國的一番話定會感動哪怕再堅硬的心,會讓這件事就這麼平淡的過去了。然而,在場的所有人,只有我是最不瞭解陸文虎的。
兩個宿舍的中間是那個不大的空屋子,沒有擺放任何東西,相當於一條走廊。陸文虎被拽著站在空屋子裡,對面宿舍的門外,情緒趨於穩定。
車建國和華偉,一個摟住陸文虎的肩膀,一個抱住陸文虎的腰,盡管他們都背對著我,但我仍能感受到他們的擔心和緊張。
狼,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動物。
我不難理解車建國和華偉,還有吳大勇對這件事表現出的關心和熱情。因為我知道,如果他們遇到什麼事,陸文虎會更加全力以赴,甚至死亡。
“行啦!出出氣就行了!”華偉聽到季海洋那一聲聲討饒和嚎叫,不忍心了,出言喝止。
“打你服不服?”吳大勇住了手,高聲喝問。
“大虎,就為了個小兵就樣大勇這麼打我……是我不對,打幾下出出氣就得了唄,怎麼這麼狠啊……”睡夢中被吳大勇拎起來一頓好打的季海洋並沒還手,因為他知道陸文虎不會放過他,但是對於這樣的待遇還是有點接受不來。
“行了,別打了!”陸文虎制止了吳大勇繼續毆打,冷冷地說:“海洋,咱是哥們兒不?大勇是替我打你的,你別怪他。打也打了,氣也出了,你過來咱倆嘮扯嘮扯,這事兒就算過去了。你們松開我,我氣兒消了,你們這麼弄著我難受!”
陸文虎晃動著身體,一直保持著剛進來時那個姿勢——吊著一隻手,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像是在隨時忍受著內心的疼痛。
我以為就這樣了吧?打過了,鬧過了,說一說,講一講,以後他們之間怎麼發展,那是以後的事情。
車建國和華偉可能也認為吳大勇的這頓好打確實不輕,以為陸文虎真的也許就消氣了,放開了禁錮在他身上的束縛。
然而,還沒等我站在這個門裡喘出一口長氣,另一個門裡的季海洋拖著一身被打的疲憊從床上下地走近的一瞬,對面又是一陣無聲的,卻攥緊人心的騷亂。
我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事實上,是陸文虎趁人不備的情況下,那隻插在褲兜裡的手拿了出來,而且手裡多了一把蒙古刀。那是一把開過光,閃著鋒刃,兩道血槽,不知是誰去演習時帶回的,純正蒙古匕首。
這把匕首牢牢攥在陸文虎手裡,猝不及防之下,刺向了迷茫中的季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