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十八章 實獲我心
也許是酒勁上湧,季海洋是怎樣被陸文虎薅離我耳邊的,甚至飯局什麼時候散的,其間他們又說了些什麼,我統統記不得了。我當時的心裡凍成了冰,結成了網,亂糟糟的失去了思想。
然而,我清楚的記得,那夜我真的沒醉。在回來的路上,當我跟在陸文虎的身後,走過那個廢棄操場,沿著灌木圍成的小路趁夜肆意穿行的時候,我的記憶清晰深刻得猶如一面鏡子。
那夜,陸文虎也沒醉。盡管喝了很多酒,但他或許是因了心情大好,所以看上去依然清醒,引領著我在漆沉的黑夜裡穿行。
夜,很黑。天空中雲層稠密,將星月遮擋在背後,看不到一絲光亮。天地,空靈深邃。遠處的山間農田裡,一陣陣煩燥的蛙鳴,此起彼落,隱隱約約。曠野周遭,不時傳來一兩聲蟲兒的尖叫嘶鳴。
時已近夏,這片無人問津的荒野上,那些無憂的灌木快樂地生長,枝枝蔓蔓肆意伸展,偶然間便擋在我們的路上,闊大的葉片於黑夜中擦碰著我們的身體,發出嘩啦啦的輕響,勾勒得黑夜更加神秘,更加靜謐。
陸文虎不言不聲,穩健地走在前面,此時此刻愈發顯得深沉篤定,即便只能模糊地看到他黑黢黢的一團身影,然而,他身體裡散發出的主宰一切征服一切的壓迫感,依舊不可遏止,侵裹而來。
跟在他的身後,我明知這是去往炊事班的路,可心裡卻彷彿有種看不到終點的錯覺。盡管如此黑夜,但我沒有一絲懼怕,心裡滿蓄了不安、緊張、壓抑、錯亂的情緒,同時還有那麼一點點期待,至於期待什麼,我不知道。沒有人能預知那匹狼什麼時候喜,什麼時候怒,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做出些讓人料想不到的事來。
遙遠的天際,一聲列車的汽笛拉長了尾音,劃破夜空低低傳來。我拂開擋在前面的一根樹枝躲身走過,緊走兩步,希圖跟上前面那人的步伐。突然,一個龐大的黑影擋住了去路,與迎面而來的我撞了個滿懷!
猝不及防之下,我低聲輕呼,一顆心幾乎跳出了胸膛。
我以為我會摔倒。但是沒有。
一個寬厚溫暖的胸膛迎接了我,一隻手臂攬住我的腰,使我像一葉狂狼中驚慌失措的小舟,安全地停靠在了舒適的港灣。
是陸文虎突然停下,惡作劇般地等待著他的獵物落網。
片刻的驚亂。待我明白後,天地間已經沒有了一絲聲響,彷彿期待這刻已久,聆聽著我們彼此不安分的心跳。
抬起頭,看不清面前的這個惦念了多少日夜男人的面容,不知他是淫邪地笑著,還是霸道地睥睨著,抑或是深情地凝望著,只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幹燥的,野性的,魂牽夢系的溫暖,還有那迸射而出的,充盈天地的安全感的包圍。
多麼熟悉的味道!
緊緊帖附在一起的身體,使我清晰感受到他的某個地方,已然挺立了驕傲的急切。
那隻傷臂被兩個肚腹牢牢夾在中間……
“沒創撞)著吧?”我微微掙脫緊貼在一起的身體,撫摸著那隻手臂輕聲問。直到今天,每每看到這隻手臂,心仍是會無端輕疼。
“想我沒?”從胸膛震顫而出的聲音。他跳過我的擔心,反問。剛剛掙脫的一點距離又被腰上的那隻手臂箍緊。
他胯下的沖動是怎樣的清晰?正如一杆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探棒,融化了我心。
“想我沒?”見我低頭不語,他的聲音有些急不可耐。
我抬頭望著黑暗中的他的臉,沒有任何外力的牽引,就那麼重重的點頭,再點頭。
誰能知道我到底有多想他,多惦記他?
那隻傷臂被他從兩個人之間撤出,完好的臂彎攬住我的肩頸,另一隻手臂的力度加大,然後我就被他深深的,暖暖的,結結實實的摟在了懷裡,使我完全失去了重力。他的下顎不住在我頭上摩挲。
被疼愛的感受啊!你是否也曾有過?
“我想你了——天天想你!怕你吃不好,怕你挨累,怕你挨欺負……”他的聲音依舊沉厚,低低的在我耳邊,輕柔著呢喃!“不跟我生氣,不跟我發脾氣,不躲著我,聽我話,行不?”他軟語央求。
我的心轟然爆裂,無邊的甘甜夾雜了絲絲縷縷的苦澀,象沖破閥門的洪水,漫天漫地,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