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沒有那一天我不知道。”“但陳文續,今晚你可以留在這裡。”
斟酌著話語, 陳文續說:“酒店那晚是我胡鬧,給你帶來了困擾。”
“你那時願意來找我,是因為你心軟。但我要是因為這樣就得寸進尺, 那就太卑鄙了。”
沒有寬慰陳文續,蘇笛只是面無表情地說:“原來你記得。”
“我還以為第二天你醒來就什麼都忘了。”
“沒有, 我知道那晚進來, 讓我換衣服去醫院的人是你。”
知道, 但什麼也不說, 那大概是怕自己覺得殺青之後她還要繼續糾纏自己。
看了陳文續半天, 蘇笛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反而問起:“山溫路被我打碎的那個杯子是你後來買的嗎?”
沒有想到蘇笛真的回了山溫路, 陳文續神色一動。
“原來的……買不到了,我找人按照原來的樣子燒的。”
蘇笛問:“是我打碎的, 你買了幹嘛?”
拿不準蘇笛問這句話的意味, 陳文續抿了抿唇,說:“那是情侶杯……”
“我喜歡看它們擺在一起。”
蘇笛以前也喜歡, 可惜以前喜歡的時候沒什麼機會選購些情侶用品。
不過她現在並不打算和陳文續談那些以前,她最想問的問題是:“酒店那晚為什麼要把鑰匙還給我?”
蘇笛步步緊逼問:“你說希望我留在申城,如果我留在申城我們的關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呢?”
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話, 陳文續只是面色稍微一白, 隨即答道:“至少你不會那麼抵觸我。”
蘇笛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站在一步外看著陳文續的表情,她問:“那要是我不僅仍然防備你, 還把密碼改了,甚至把山溫路的房子也賣了, 從此以後和你老死不相往來呢?”
陳文續的理智告訴她,蘇笛的話並不像是在表明她的決心, 可心裡有什麼東西卻不受理智控制地揪成一團。
如果那樣的話,就代表即使有再多的空間和距離,即便經過了思考和權衡,蘇笛也不會選擇回轉心意。
她知道的,失去自己的成本太低,就像丟掉一件曾經她很想要的衣服,不捨得的只是當時那樣執著又難得的心情。
她知道的。
只是可能只是因為外面雨太大了,所以連眼睛都受不了了,要把一股腦往裡湧的水汽全部抖落出去。
陳文續的眼淚止不住地往臉上淌。在燈下一照,一片亮堂堂地,像銀灘一樣直往脖子裡面滾,好似要把衣服也徹底打濕。
蘇笛比誰都明白她現在的眼淚。
委屈到極致但又不能改變什麼的時候,眼淚已經不再是讓對方心軟的工具了,這個時候眼淚只是在代替嘴巴說著那些不會得到回饋的話。
蘇笛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用手揩掉臉上的淚,看她側過身去,揹著光吸氣調整情緒,一直等到那張臉上像是要封起一層新築的殼時,她又再次揭開了陳文續的窘迫,像是要給她下定論一般開了口:“哭的意思是,其實你還我鑰匙的時候想的是,希望我能在某一天能迴心轉意,重新邀請你住進去。”
與其說她是下了某種定論,不如說她像是下了一個隨時可能會後悔的決心。
也許是因為這場雨,也許是今天她幫了自己,也許是心裡的松動一旦産生,就不能再視而不見。
蘇笛告訴她:“有沒有那一天我不知道。”
“但陳文續,今晚你可以留在這裡。”
外面的雨沒有要轉停的趨勢,但蘇笛的話音裡就這樣突然出現了一個足以將她砸暈的轉機。
像是已經被宣判監禁時法官突然改判緩刑,陳文續僵硬地轉過臉去,像是不知道改用耳朵先去聽,還是該用眼睛去看著蘇笛。
密密麻麻的雨聲幹擾著她的聽覺,但她還是聽到了蘇笛說:“我不跟你聊明天起來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你想吻我,想和我一起的話,只有今晚一晚。”
“你要留下來嗎?”
“不要的話你現在就可以拿著傘去開你的車,要的話”
蘇笛還沒說完,陳文續就回答了:“要”
只有今天一晚,也許有人會覺得這很吝嗇,可陳文續反而看到了能撬動兩人心中天平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