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要求並不過分,在座長老幾乎未加思考,一一應允下來。
如此一來,便算是談成了。
水鏡起身,供了下手,舉止間都是對歸雪間的尊敬:“閣主思慮周全。”
歸雪間:“。”
這算什麼周全?
歸雪間想,要不是他的經歷較為複雜,意志也頗為頑強,可能會在照月閣長老們無底線的吹捧下喪失理智。
照月閣有了新任閣主,上下一派喜氣洋洋,立刻將此事昭告整個門派,弟子們也有了盼望,法訣的修行不再是傳承時的一錘子買賣,日後也能有人教導了。
隔天,歸雪間收到了照月閣閣主的通行玉牌。
於懷鶴也有一塊,是昨日加急煉製出來的,十分精美,與閣主玉牌看起來是一對,日後可以暢通無阻地行走照月閣各處。
這些時日裡,照月閣將這位新晉弟子的未婚道侶也打聽了一番,於懷鶴的名頭很大,在書院裡暫且不談,斬殺魔尊和叛徒遊疏狂的事令他聲名遠揚,品格的修為都無人能置喙,照月閣的人沒什麼不放心的。
歸雪間手中這塊玉牌許可權高的嚇人,可以在照月閣積攢上千年的藏寶閣中隨意挑選寶物。
歸雪間認為無功不受祿,堅決不去。
……也不對,他的確白拿過東西,還拿了很多,持之以恆,沒有任何愧疚,但僅限於於懷鶴給的,別人的不行。
不知為何,那位負責看管藏寶庫的長老看他拒絕了,似乎很可惜。
不過另一個地方,歸雪間倒是很感興趣。
是西月仙人的書房桃花夢處,裡面存放了他多年來對法訣的心得體會。
水鏡感嘆道:“那裡已經多年沒人去過了,如今終於能重見天日。”
歸雪間很好奇:“你們不去嗎?”
水鏡解釋道:“去過,歷代長老也將其中一些較為淺顯的東西摘錄了下來,交由弟子們閱讀,剩下的太過深奧,對法訣瞭解不深的人,看了後反倒會懷疑自我,迷失其中。所以許久無人再去了。”
原來如此。
歸雪間想了想,又問:“於懷鶴可以一起進去嗎?”
這句話沒別的意思,歸雪間習慣和於懷鶴待在一起,隨口一問。如果不行,於懷鶴留在外面練劍修煉也沒什麼。
水鏡點頭。
既然照月閣對於懷鶴放下心,就不會刻意阻攔。而且與照月閣的弟子不同,於懷鶴沒接收過傳承,不會對西月仙人留下的手劄感興趣,進出反倒不礙事。
直至走到桃花夢處門前,歸雪間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了腳步。
聽水鏡的意思,這地方是西月仙人的私人場所,不是藏書閣。他以己度人,想到獨自一人時,在白家的閣樓中寫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很多事胡言亂語,或者是情緒的宣洩,或許西月仙人也有。
所以問:“裡面有不能翻閱的東西嗎?”
水鏡有一瞬的疑惑,歸雪間又添了一句:“就是西月仙人不想被外人看到的東西。”
水鏡明白他的意思後笑了。
西月仙人臨死前,有充足的時間準備身後事。桃花夢處裡留下來的東西都是可以翻閱檢視的,至於那些不願被別人看到,也捨不得毀掉的舊事,都放在他指間的儲物戒指裡封存起來了。
將兩人送到桃花夢處,水鏡告辭離開。
歸雪間拿出玉牌,光芒一閃,隨即退去,走入了這間由桃花簇擁的院子。
裡面大多栽種的是桃花,氤氳著靈氣,書房的地方不大,三面開窗,是一如既往的開闊。
歸雪間走到書架旁,隨意抽出一本,是西月仙人修“晚”這個法訣時遊歷所得。
他翻了兩頁,不知不覺就沉迷其中了。
於懷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書。
他做任何事都很專心致志,全神貫注,不受外人打擾,也無需休息。現在卻不大一樣,每隔一段固定的時間就會抬起頭,不動聲色地看歸雪間一眼,停留少許時間,像是休息,又像是在確定什麼。
歸雪間偶爾會撞到幾次——在他本能地看向於懷鶴的時候,於懷鶴不會避開他的目光,很理所當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