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煙有點後悔了,警告道:“你要想清楚。殃咎城的拍賣會是魔尊無端最為看重的地方之一,守衛極多,一旦被抓住,插翅難飛。”
歸雪間禮貌地說:“謝謝。”
又若有所思道:“拍賣會可以以物易物嗎?”
松煙道:“倒是可以。但他們肯定不做虧本生意。你一個書院的學生,能有什麼用來交換的寶貝嗎?”
歸雪間笑了笑,嗓音很輕,又隱藏著勢在必得的氣勢:“我可以試試。”
歸雪間不是不知道危險,但不可能放任救治於懷鶴的方法從自己的掌心流逝,卻什麼都不去做。
松煙發現自己之前看不懂歸二,現在還是看不懂歸雪間。
脫離魔修的外表,以一個修士的標準看待歸雪間,這個人是個非常弱小的修士。
但這樣的一個人,跳入一無所知的魔界,不僅活了下來,騙了自己,騙了魔尊,還要繼續欺騙拍賣會中的無數人。
他好像有無窮的勇氣,無窮的膽量,什麼都敢做,與外表很不符。
可能人就是這麼複雜的東西,松煙沒怎麼見過人,所以不夠瞭解他們。
拍賣會每月一次,這次湊巧在三天後。
到了那天,歸雪間換上了千金裘裡唯一的一件裙子,戴上幕離,帽裙垂至地面,和之前出現在魔族臨死前的眼睛中的模樣別無二致。
是的,他在魔界也是有身份的,那就是雪衣妖。
但歸雪間不能當妖,只能做雪衣魔了。
離開之前,歸雪間摘下幕離,坐在於懷鶴身邊。
他討厭獨自一人,討厭過分安靜。
比如現在,歸雪間像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實際上是在和於懷鶴說話。
“松煙是個很好的妖,願意幫我們。”
“用雀水換萬年雪蓮,我覺得可以。”
笑了一下,偷偷說:“就是不能被那些魔族發現。”
“拍賣會的事不能把松煙牽扯進來,萬一魔尊無端發現什麼端倪,他可能有危險。”
他的嗓音越發低了,輕到幾不可察的地步:“於懷鶴……你什麼時候會醒呢?”
“我很想你。”
歸雪間握著於懷鶴的手,貼著自己的耳垂,這個人的體溫與魔界的差別很大。
觸感很明顯,且總是如此。
他被冷的輕顫。
好一會兒,歸雪間又低下頭,他注視著於懷鶴平靜的面容,猶豫不決,終於作出決定,俯身貼了一下於懷鶴幹涸的嘴唇。
蜻蜓點水般的轉瞬即逝,歸雪間還是燒紅了臉。
他覺得是魔界太熱了的緣故,小聲說:“等我回來。”
然後站起身,重新戴好幕離。雪白的帽裙自地面掠過,好像很容易被烈火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