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僕從等候已久,將令牌交給於懷鶴。他的身後是一輛裝飾精美,仙氣縹緲的馬車。
歸雪間昨天想過,搭乘仙船,一路上都在半空飄著,不能輕易下船,路途大概有點無聊。而乘坐仙鶴,一坐就是七八天,似乎和禦劍飛行沒什麼區別,都是風吹日曬。
但想到和於懷鶴一起,他又覺得都不錯。
沒料到竟然是坐車。
拉車的山驄是一種靈獸,形如馬,可禦靈氣騰飛,腳步穩健,久奔不疲。性格沉穩,靈智頗高,無需駕駛,可以按照定下的路線自己前行。
山驄的優點數不勝數,唯一的缺點是價格昂貴,書院裡並不豢養這種靈獸,一般只有宗門大族養得起,路途上消耗的靈石也不計其數,出一趟門就是一次很大開銷。
山驄通體漆黑,脖子上有一圈圍脖似的紅毛,毛皮又亮又滑,很識趣地對兩位臨時主人打了個響鼻,很驕傲的樣子。
歸雪間拍了下山驄的腦袋。
於懷鶴收起命令山驄的牌子,先一步上車,朝歸雪間伸出手。
歸雪間借力上車,開啟門,進入車廂內。
裡面的地方很大,起居用具一應俱全,歸雪間坐在靠窗的軟榻上,不用掀起簾子,也可看到窗外的景色。但在外面只能看到一團繚繞模糊的雲霧。
連一個窗簾都是靈器製成的。
於懷鶴在外面停留片刻,在地圖上為山驄指明今日要去的地方。
等他進來,歸雪間忍不住問:“租這個是不是很貴。”
而山驄已經迫不及待要上路了。
它原地踏了兩步,助力向半空奔去。
歸雪間沒坐過這樣的車,他很輕,車子晃了一下,身體一歪,被於懷鶴接住。
於懷鶴撩起歸雪間鬢邊的一點碎發:“還好。”
時間不趕,山驄跑得也不快,以穩當舒適為主。
一路上走走停停,兩天時間,路過了三座城池。
第三天,兩人歇在了堰城中。
這是一座水下之城。書中記載是仙人手筆,千年前魔族勢如破竹,闖入修仙界,仙人佈下陣法,傾全城之力,將整座城池顛倒過來,地下湖翻轉到了地面,而原來的城池則被掩蓋在了湖泊之下。
魔族大軍入境,果然忽略了這座湖泊下的城池。
後來第一魔尊被封印,魔族潰不成軍,這座不見天日的城池本該荒廢,卻又成了水系法門修士的好去處。
在此定居的修士不勝列舉,卻沒有推舉出個城主出來。唯一要做的就是定期修繕陣法,注入靈力,防止陣法失效,整座城池徹底崩壞。
歸雪間和於懷鶴坐在高樓之上的觀景臺上,一抬手,手指便穿過一層毫無阻礙,似乎並不存在的薄膜——但它確實存在,將城池與湖泊隔離開來。
人不是魚,水系修士也不是,不能真的在水下生存。
日光穿透湖水,落在兩人的臉上,水波也隨之蕩漾。
歸雪間接過於懷鶴遞來的茶,問:“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海底城池嗎?”
幾個月過後,歸雪間終於能坦然面對自己被書騙了,還講給於懷鶴聽的事了。
當時他還惱羞成怒來著。
於懷鶴點頭。
茶水很香,溫度也很適宜,歸雪間喝了一口,若有所思道:“現在想來,是不是就是從堰城編的?”
看來寫書的人也不是憑空胡編亂造,還是有些依據的。
於懷鶴捉住歸雪間收回來的那隻手,將指尖一點潮濕的水漬擦幹:“可能。”
頓了頓,又說:“親自遊歷過才知道真假,不是麼?”
歸雪間眨了眨眼,睫毛緩慢地上下浮動,像這柔軟的水波,在於懷鶴的眼眸間流淌。
他想到未來,想到以後,想到很多很多,最後說:“以後一起去更多地方吧。”
在堰城停留了一個夜晚和半個白天,兩人又繼續出發。
這次是停在郇洲邊界的一個都護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