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雖然已經失去武器,折斷一隻手臂,卻冷的一笑,神情兇狠,像是要最後拼死一搏。
他的手化作尖爪,刺入於懷鶴的腰腹。
於懷鶴沒躲,動作也沒有因為被刺傷而有絲毫停頓,依舊面無表情,似乎沒有察覺到疼痛,看起來有一種極端的冷靜,在烙印即將被填滿的前一瞬,把那玩意割了下來,又將人重重敲暈。
歸雪間一怔。
隔著朦朦朧朧的帳紗,歸雪間看到鮮血噴濺而出,不是別人的血,於懷鶴的血浸透白色寢衣,染了一片血紅。
歸雪間的心髒停了一拍,像是被什麼以極快的速度扯到了半空,又忽的摔了下去,疼痛自心髒處傳出,又隨著血液蔓延至全身,他喘了兩口氣,想要緩解這種疼痛,卻無能為力。
一切發生得都太快了。
歸雪間不知道於懷鶴為什麼忽然受了傷,還傷的這麼嚴重,他下了床,沒留心被軟綢絆了一下,走到於懷鶴身邊,半跪著想要檢視這個人的傷口。
於懷鶴殺人的動作很快,現在也不慢,一抬手,就捂住了歸雪間的眼睛。
歸雪間想要掙紮,但於懷鶴力氣大的驚人,他也不敢亂動,怕碰到這個人的傷口。
濃重的血腥味中,歸雪間頓了一下,很快地問:“為什麼非要留下他的性命?”
於懷鶴這次受傷,不是因為不能打敗對方,而是他要留下一個將死之人的性命,為此寧願受傷。
於懷鶴的手掌攏在歸雪間的眼睛上,他能感覺到濃密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上亂顫,或許像是歸雪間此刻的心情,又混亂又擔憂。
他說:“不知道他們從哪來,為什麼要對你動手,我不能放心。”
其實猜也能猜的出來,歸雪間前十七年都被關在園子裡,不可能和人結仇,想要殺他的人,或是擄走他的人,除了白家,別無他選。
但於懷鶴還是不能放心。
他又聽這個人說:“皮肉傷,不嚴重。”
明明是遭遇刺殺的是自己,手指上有一小點傷口,不到半晌就能痊癒,這個人一來就要問。輪到於懷鶴自己,血腥味都要把房間淹沒了,連看都不讓看。
歸雪間不想和這個人計較了,他閉上眼,表示自己不會再看:“你起來,先處理傷口。”
這邊房間一片混亂,又是屍體,又是血跡,像是兇殺現場,實在不適宜多待,歸雪間打算把於懷鶴扶到他的房間裡。
於懷鶴受了傷,但除了腰腹間的血跡,似乎和往常沒什麼不一樣的,甚至還布了個簡單的陣法,將昏迷的刺客困住,以防他清醒過來逃脫。
走到於懷鶴的房間,歸雪間將傷患扶到了椅子上,並在房間主人的指點下找到了傷藥,幹淨的紗布,想要為這個人包紮。
於懷鶴說:“你不會。”
歸雪間:“……”
他的確不會,萬一越幫越忙,弄痛這個人,反倒得不償失,只好打打下手。
於懷鶴半偏著身體,不大想讓歸雪間看到左腹的傷口,但他只有一雙手,要用來包紮,沒空再捂歸雪間的眼睛。
歸雪間看到於懷鶴身體上的爪痕,有一道很深,似乎刺穿面板,深入內裡。
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但於懷鶴的動作簡單利落,彷彿那一處沒有感覺,連抖都沒抖一下。
於懷鶴問:“又不怕血了?”
歸雪間想讓他專心一點,但於懷鶴又問了一遍,他只好回答:“不是。”
於懷鶴略微點了下頭,追根究底道:“那還看?”
歸雪間說:“你的血,我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