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越發嚴厲:“你要浪費自己的天賦,僅僅只做一個紙上談兵的人,在書房中繪制陣法,查缺補漏,而不是真正構建出屬於自己的世界嗎?”
陣法就是由陣法師手中構建出的世界。
與往常相比,花秉秋的聲音不算大,卻令歸雪間振聾發聵。
他似乎回到了過去,竭盡全力,學習陣法是想要走出白家的園子。他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真的找到了陣眼,卻因為自身的弱小而無法破開,最後被困死在了九曲聚靈陣中。
他對陣法無盡的喜愛,以及微妙的畏懼,或許都源於此。
重生過後,歸雪間嘗試過寫下符籙,現在也在修行,但好像除了在紙上繪制,沒有一次真正搭建過陣法。
是做不到嗎?是不想做嗎?還是沉溺於過去?
或許都有。
但,此時此刻,歸雪間決心去做了。
一個簡單的陣法在歸雪間的腳下成型,他走到一邊,丟入一塊靈石,陣法啟動,火光沖天而起,將霧氣燃盡,露出一條向外的路。
歸雪間沒有離開,他走到花秉秋身邊,正正經經地鞠躬拜謝:“多謝花先生指點。”
花秉秋“哼”了一聲,忍不住又“哼”了一聲,聽不出是得意還是生氣:“我是看你實在聰明,有點可惜……現在又不說是拾人牙慧了?”
歸雪間抱歉道:“您是陣法大師,只言片語,就足以教導學生了。但也不能那麼對待周先生。”
花秉秋似乎又想攻擊周先生,但還是忍住了:“周橫……算了,你本來就該是我的學生。”
歸雪間迷茫:“?”
花秉秋的語氣大為不爽:“你拜師前一天,有人來了碧餘峰的浩渺苑,解出入苑的連環八套陣法,照理來說,已有資格拜我為師,但那人卻留下一句,說身邊一個人的陣法天賦高於自己,希望能成為我的學生。”
歸雪間猜到是誰了。
除了於懷鶴,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花秉秋又大怒:“說來可恨,都怪趙遊,那天非要我去檢查防止魔物進入的陣法,叫我錯過了那小子,也錯過了你!”
歸雪間似乎摸準了這位老先生的脾氣,哄他:“可我現在還是向花先生您學習陣法。若是沒有您的教導,我也不可能這麼快破陣。”
花秉秋被他說的消了氣,最後留下一句:“行了,你還算過得去。至於別的,都是蠢蛋,這麼一個簡單的陣法,也要解一個時辰。”
言語之間,充滿了對學生的攻擊。
平心而論,歸雪間覺得這個陣法很不簡單,若是能解得出來,往後出門在外,遇到真道陣,無論有怎樣的變化,也能安之若素了。
從陣法中出來後,於懷鶴還沒下課,歸雪間猶豫了一下,選擇去附近的藏書閣找東西。
今天的運氣似乎不錯,解開了陣法,又在堆積如山的文書裡找到記錄。
四年前,九洲幻獸棋大比,東洲一欄,寫的是於懷鶴的名字。
然後,歸雪間又忽的一怔。
因為後面備注了兩個字。
——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