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跌倒,因為於懷鶴在察覺到的一瞬間就扶住了他。
歸雪間定了定神,低聲說:“謝謝。”
於懷鶴看著他,平靜地翻舊賬:“能不來接嗎?”
……於懷鶴對自己脆弱不能自理的印象可能又加深了。
歸雪間有點絕望。
不過這點意外也沖淡了歸雪間的不安。
他現在不在白家,而在紫微書院上學,煩惱的不是該如何保住性命,而是該怎麼消除於懷鶴對自己的錯誤認知。
再回到居所,幾個舍友全都出來透氣,正在巨樹下的石桌邊坐著。
三間屋子能住六個人,目前只來了五個,不知道是另一個人沒到,還是房間沒分配出去。
歸雪間停在石桌邊,看向兩個陌生人。
那人,不,是那妖有著一頭灰白長發,血紅眼睛,相貌和人族有很大差別,放下酒杯,語氣中有幾分醉意:“別風愁。”
歸雪間認出來,這人是那天去考試時撞見的妖族,看起來脾氣不大好,又是摔門而出,又是白日飲酒。
他移開目光,至於另一個人,模樣長得端重,面容俊秀,長得實在不差,但再怎麼不差,也是個沒有頭發的和尚。
那人將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笑眯眯道:“貧僧嚴壁經。”
歸雪間忍了忍,沒忍住:“修佛還能喝酒嗎?”
嚴壁經笑意更甚:“是這位施主請我的,我不喝,別施主也是要喝完的。既然如此,我喝還是他喝,又有什麼區別。”
歸雪間:“……”
眼前這位師傅還沒到大師的年紀,卻已經隱隱有了大師的風範。
歸雪間說:“歸雪間。”
又好心地介紹:“這是於懷鶴。”
別風愁很愁,依舊是喝酒。忽然間目光一頓,落在歸雪間身上,鼻子皺了皺,似乎嗅到了什麼:“你從周橫那回來的?”
歸雪間很尊師重道,糾正他:“是周先生。”
別風愁一下子酒就醒了,急沖沖問:“你在他那裡讀書?你是怎麼透過考試的?”
於懷鶴站在一旁沒有出聲,左手搭在歸雪間的肩膀上,似乎很放鬆,但無論有什麼意外,他都能立刻擋在歸雪間面前。
歸雪間回他:“我是在那裡讀書。”
歸雪間逃出來後,也很少和人接觸,但眼前這妖是他的舍友,抬頭不見低頭見,和偶遇的路人不太一樣,他耐心道:“看了三個時辰的書後,周先生收下了我。”
別風愁道:“可惡,我才化作人形沒幾年,根本沒讀過什麼書。莫說三個時辰,三刻鐘我都昏睡過去了!”
又氣急敗壞,眼睛紅的滴血:“但我又不是不識字,憑什麼不給我個機會!”
歸雪間:“……”
孟留春小聲提醒他:“哎,你別把石桌拍壞了。”
到時候大家都沒得用了。
別風愁瞪了他一眼:“怎麼,你以為我賠不起?”
好好好,還是一個很有錢的妖。
一個半文盲妖族,一個酒肉和尚,逃命的孟留春,再加上龍傲天於懷鶴,沒有仙骨的自己,歸雪間想,他們宿舍也真是人才濟濟,一派生機勃勃。
昨天臨走前,周先生的意思是合適的心法需要花時間尋找,開學前的事情又多,讓歸雪間暫時不用過去了。
周先生不知道的是,事情雖多,都讓“師兄”代勞了。
一般來說,初入學的學生課程分為兩種,有修為的是一套課程,沒有修為的是另一套課程,只需要在入學安頓好後,去特定地點,報出自己的修為,即可領到對應的書籍。
歸雪間的情況不同,沒有修為的課有很多上不了,周先生劃掉後,又給他加了有修為的學生才能上的課,導致他要上的課很混亂,有些書籍,得親自去先生那裡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