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不決間,有人從他窗戶邊經過,拍了下大腿:“怎麼這間房也有人選了!”
聲音有點耳熟。
歸雪間抬頭,兩人對視一眼,對方先嚇了一跳。
“怎麼是你!”
歸雪間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這人是誰。
……是孟留春,整個人瘦成一條,膚色黑得發亮,和當初完全不同了。
歸雪間很詫異,疑心這人中間一個月討飯去了。
孟留春一見歸雪間就要發作,但一想到歸雪間在,於懷鶴沒有不在的道理,又蔫了。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只有被羞辱。
歸雪間問:“你也來上學?”
孟留春嘟囔著:“又不是我想來的,這不是沒辦法嗎?”
他將兩人出逃後的事告知了歸雪間。
歸雪間和於懷鶴離開片刻後,就有一大群人趕過來了。人多眼雜,一撥人震驚白存海之死,另一波人又要繼續追,沒人顧得上在一旁被敲暈的孟留春。片刻後,孟留春的師叔趕了過來,才叫孟留春撿回一條小命。
孟留春道:“我撲到師叔懷裡大哭,說甫一見面,就被於懷鶴那個惡人鎮住,幸好在被打暈前撕了傳音符,叫來白長老,不然就死了,才算忽悠過去。”
歸雪間有點想笑。
孟留春梗著脖子:“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哼,白存海那個魔頭,死了是替天行道,我又不是為他哭的。”
回到自家宗門後,孟留春才敢將整件事和盤托出,最重要的就是白存海已經墮魔。
白家在東洲樹大根深,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可能上門對峙。孟留春到底是白存海之死的當事人,若是白家還是不能放心,想要斬草除根,孟留春就很危險了。一番商討後,定天宗的長輩決定送孟留春去紫微書院避禍。
紫微書院地處郇洲,離東洲遙遙萬裡,白家的手伸不過去。而且書院對學生的保護嚴密,白家也不能輕舉妄動。
說到這裡,孟留春又想哭了:“但決定做的太晚,錯過了仙船,等下一艘就趕不上書院入學。師父和師叔禦劍飛行,護送我來的,一路上風餐露宿,風吹日曬……”
歸雪間默默地又將孟留春打量了一番。
於懷鶴之前說過,行遠路一般不會禦劍飛行,此時此刻,歸雪間才算是真正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白家初見時,孟留春一身黃衫,意氣風發,還算是個翩翩少年,現在又黑又瘦,竹竿似的,不像是個修仙的,倒像是來逃難的。
孟留春還算知曉是非,不是恩將仇報之人,就是太要面子,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哼:“謝謝……那誰救我一命,否則我可能真的要被白家滅口了。”
如果不是他非要沒事找於懷鶴的茬,就不會無意間窺探到白家陰私,如果不是知道白存海是個魔修,他就不用非得趕在今年來上學,也不用吃這一整個月的苦。
再怎麼說,眼前的人也算故人,在這陌生的書院裡給孟留春一絲慰藉,他問:“你先來的,書院裡有什麼好處嗎?”
歸雪間早來了半天,但也沒出門,他想了想:“幸好我們這一年的衣服不是杏黃色的。”
孟留春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這人的意思是自己現在的模樣再也穿不了杏黃的衣衫了。
他早已不是一個月前的自己了。
孟留春瞪著歸雪間,這白家十七公子看起來柔柔弱弱,怎麼嘴巴也這麼毒。
轉念想到於懷鶴,還是得忍氣吞聲。
孟留春小心翼翼問:“那誰……於懷鶴也在?他住這?”
歸雪間點頭。
孟留春納悶道:“不是,你們倆不是私……”
他記得旁人偷偷告訴自己,書院裡不允許有婚約者同住一峰,這兩人怎麼還能住一起?
話還沒說話,一道法訣飛出,孟留春又被迫閉嘴了。
他難以置信,在原地蹦躂了幾下:“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