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現在,身體撐不住這個半探出窗戶的姿勢,也是慢了半拍才傳遞出訊息。而他此刻已經力竭,沒有挽救的辦法。
歸雪間內心絕望,覺得重生回來的運氣真的很差。
搖搖晃晃,千鈞一發之際,歸雪間下定決心,選擇在身體前傾時倒下。
背後是可以托住他的軟榻,但他選擇了窗外。
入目滿是無邊無際的藍,歸雪間閉上了眼。
——墜落。
失重的感覺轉瞬即逝,歸雪間感覺自己被接住了。
他迫不及待地睜開了眼,卻看到什麼向自己襲來。
畢竟是接住個人,沖擊力頗大,本來垂在於懷鶴臉側的玉墜忽而亂跳起來,砸向毫無防備的歸雪間。
看來倒黴還在繼續。歸雪間唯一的念頭只有這個。
但,就像之前每一個中止的不幸,玉墜也被人擋住。
是於懷鶴。
歸雪間仰著頭,看到於懷鶴的右手停在半空中,攥著玉墜,他的手很穩。
歸雪間一怔,心中恍惚。
於懷鶴松開重新靜止的玉墜,歸雪間以為他要收回手,卻看到他的手指落在自己臉側。
原來是拂去一片夾在自己鬢角的海棠花瓣。
於懷鶴的指尖微涼,不小心貼了下歸雪間的臉頰,體溫差別很明顯,而歸雪間體弱多病,對溫度特別敏感,被冰的瑟縮了一下。
兩人離得太近,歸雪間的臉在日光下纖毫畢現。
他半垂著眼,睫毛在下眼瞼處落了一片淡色陰影,襯得膚色是近乎病態的蒼白,眉眼生輝,模樣很美。
於懷鶴抱著歸雪間,覺得他輕的像方才拂去的那片海棠花瓣。
歸雪間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
眼前這人一隻手穩住玉墜,又拂去花瓣,那隻剩下另一邊手抱著自己。
於懷鶴今年十八歲,從小又有婚約,大多時間都在修煉,想來抱過的只有劍,人……大約是沒抱過的。
單手抱劍,劍不會痛。單手橫抱著人,還是歸雪間這樣較為脆弱的人,不恰當的姿勢當然會帶來疼痛。
歸雪間後知後覺,掙紮了一下。
兩人對視了一小會兒,於懷鶴偏過頭,移開視線,他說:“可以。”
聲如其人,於懷鶴的嗓音天生偏冷,十八歲的年紀,又多了點少年意氣。此時有些許沙啞,以未婚夫的身份回應了歸雪間的要求。
然後,於懷鶴松開了手臂,歸雪間雙腳落地。
歸雪間沒想過一切會這麼順利,他就這樣得到了於懷鶴的承諾,活下去,離開這樣都變得觸手可及。
就像一場夢。
為了確定不是夢,歸雪間咬了下唇:“園子外面有白家的禁制,須得慢慢打算。”
於懷鶴看著四周,聽他說完:“現在就走。”
歸雪間愣住了。
現在?現在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