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去看日出這麼重要的事,我當然要早起好好做造型。哪像洛先生,一覺睡到五點,我不去喊就不起床,根本不放在心上。”姜煙嶼冷哼著說。
就算是要看日出,也不用這麼大張旗鼓,穿得像是要去時裝週走秀吧?
臭美狐貍精。
洛清霖在心裡默默誹謗,加快手速,隨便洗完臉擦完防曬,套了件米色棉布襯衣就出了門。
通往天臺的門隱在f36層不起眼的角落,門上裝了感應器,只有特定套房的門卡才能將其刷開。
門剛開,燥熱的風就往門內湧,呼呼吹著,將洛清霖眉上的額發吹得霎霎向後飄。
現在離六點只差十幾分鐘,天幕裡不再布滿閃爍的星宿,逐漸從漆黑變成深藍色,只餘下少數亮度極高的孤星仍在閃耀。
天臺角落擺著一頂龐大的暗紅色遮陽棚,棚下置有兩個躺椅與木製小餐枱。椅上鋪著柔軟的赤銅色羊絨榻和毯子,餐枱上放著一壺煮好的羅布麻茶,以及兩小隻琺琅彩瓷杯。
洛清霖跟在姜煙嶼身後,腳步緩慢,隨著他一步步往角落走。
姜煙嶼的背影寬闊而高大,長腿導致了他的步履如飛,如果洛清霖走得稍有緩慢,就會離那背影越來越遠。
昨日初進套房時的那種無措感又似影子一般襲來。
坐定身後,洛清霖有些拘謹地坐直身體,並未將背靠在躺椅上,像姜煙嶼那樣悠閑躺著。
“怎麼?不習慣這樣看日出?”察覺到洛清霖的拘束,姜煙嶼偏過頭問。
“嗯,有一點。”洛清霖回說。
他以前都是在山丘上,海灘邊,森林裡看日出,在無人的豪華酒店天臺看日出,這還是頭一次。
“那你要習慣,”姜煙嶼轉回頭,遙望遠方的地平線說,“因為以後你還要和我去多瑙河邊,皇後塔上,海德公園裡看日出。”
洛清霖輕呼一口氣,慢慢放鬆身子,將背靠在椅背上,回說:“好。”
風聲愈來愈大,像是有鼓槌在敲打。天臺上無人說話,只靜靜等著旭日升起。
隨著天野中的深藍色逐漸變淡,一個金色小點從東邊綻出,朝陽漸漸高升,將地平線染成邊緣柔和的金色綢緞。
金光一絲一縷灑下,當太陽越過地平線時,洛清霖心中的無措也被緩緩撫平。
悄悄斜過頭,發現姜煙嶼還沒將墨鏡摘下,洛清霖便問說:“你戴著墨鏡能看清楚嗎?”
姜煙嶼雙手環抱在胸前,嘴唇緊閉沒回話,身體正隨著呼吸小弧度起伏。
“姜煙嶼?”
洛清霖又喊一聲,還是沒得到回應。
睡著了?
非要拉著他早起看日出的人,竟然在太陽升起之時睡著了?
洛清霖語塞地嘆口氣,站起身,拿過疊在身側的羊絨毯搭到姜煙嶼身上。
蓋好毯子後,洛清霖蹲下身,安靜沉默片刻,便伸出手,小心翼翼摘下姜煙嶼的墨鏡。
修長的眼睫毛像扇子骨一樣搭在眼瞼下,飽滿的唇微抿,嫣紅而水潤。男狐貍精如往常一樣光鮮漂亮,只是眼皮有些浮腫,明顯是睡眠嚴重不足的後果。
怪不得非要戴著墨鏡出門。
愛美狐貍精。
洛清霖不自覺勾起嘴角,伸出手指,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力輕輕戳那微腫的眼皮。
眼皮上的觸感很奇妙,柔柔軟軟的,像是浸了水的冰島毛線一般。
手指向下移,從鼻尖一路滑至唇部、下巴、喉結,每一處的觸感都不一樣,但卻莫名的滾燙,燙得洛清霖指尖酥癢。
在指尖不受控制繼續下滑前,洛清霖似是被燙傷一樣收回手,猛地站起身,微張著唇輕輕喘氣。
“洛先生心又慌了?”本該安然入睡的人竟然忽地睜開眼,露出得逞的笑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