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霖喉頭微哽,舔了舔幹燥的唇,略感侷促,“......怎麼了?”
“你記不記得,”姜煙嶼湊近問,“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洛清霖不自在地將上身往後仰,頭緊緊貼在枕頭上,“什麼事?”
“宣楚出事了。”
“她怎麼了?”洛清霖滿臉擔憂,語氣中透著疑惑,彷彿對昨晚的事毫無記憶。
姜煙嶼皺了一瞬眉,而後很快放鬆,勉強穩住聲音說:“她一不小心摔傷了,所以第三天的拍攝計劃全部取消,第一期拍攝已經結束。”
話說完,姜煙嶼仍盯著洛清霖的臉,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異樣神情。
可惜洛清霖只是點點頭,不多問,也不想著打電話關心詢問,“離下次拍攝還有兩個月......那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工作?”
姜煙嶼靜默一瞬,將視線移到洛清霖左臂,答非所問,“你左臂骨裂,不疼嗎?”
經過提醒,洛清霖這才後知後覺抬起左手,左右打量手臂上的石膏。
“不疼。”
說完,洛清霖仍垂著頭,呆滯地望著手臂。他身上穿著姜煙嶼的t恤,領口很大,更顯得他的脖頸細瘦,脆弱得能被人輕易把控。
但姜煙嶼知道,洛清霖表面看起來再怎麼瘦弱,再怎麼平和,他骨子裡都不會任人擺布。
無力地嘆口氣,姜煙嶼勾過他的肩,將人輕輕擁進懷裡,“別裝了,你明明知道昨晚發生過什麼。”
懷中的人仍不出聲,姜煙嶼又說:“那人在警局,宣楚也不會接受和解。”
話剛說完,臥室空調的冷風便吹到洛清霖背部,涼意有些重,把他吹得輕輕哆嗦。
姜煙嶼單隻手提起被子,蓋住洛清霖的背,將他裹在懷中。
軟乎乎的被子搭在身上,稍稍撫平了洛清霖的哆嗦,但他仍保持沉默,不與人交談。
姜煙嶼曲起右臂,撫上他露在被子外的後頸,輕拍著說:“你不想說就算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溫潤的熱度透過後頸面板,一路行至五髒六腑,漫進血液。
“我......”洛清霖緩了一陣,堪堪開口說,“我知道我幹了什麼,但我什麼都不記得。”
“知道,但不記得?”
“嗯,我只記得我跳出窗,看到一個男人壓在宣楚身上,後面發生的事我忘了,就像喝醉酒一樣,斷片。”
“那你怎麼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洛清霖將唇抿成一條線,腦袋裡不停回閃不同男人的慘叫聲,求饒聲,辱罵聲,奄奄一息的喘氣聲。
聲音紛亂,沒有邏輯,沒有順序。
這些聲音沒有畫面,像是幻聽盤旋在耳邊。
但洛清霖知道這不是幻想,而是真實存在過的既定事實,他看不見記不起,只是因為他在發病而已。
“我知道,因為結果已經存在,不可改變。”洛清霖說得似是而非。
但姜煙嶼知道他的意思,輕撫他的後頸,問道:“所以那一次也是這樣,你什麼都不記得,等到他人告訴你,你才知道發生過什麼?”
洛清霖的夢,從來都只做到少年走向樓道的畫面,接著便會立刻驚醒,因為他根本不記得後面發生的事情。
等到少年在警局裡清醒,雙手滿臉都是血,耳邊響起警官的“你救了那些女孩,但你面臨故意傷害的指控”,響起舅舅的“你差點殺了人,你這個瘋子!”,他才從零碎的話語中拼湊出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