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恢複意識之後,看著絲毫沒動靜的幾個置頂號碼,也就不願意再去訴苦了,似乎這在無形中告訴他,不是什麼大事,自己能抗。
於是,無數個“能抗”的日日夜夜裡,沈經行變得越發的不一樣,越大的沉默寡言,越發的封閉內心,越發的與父母漸行漸遠。
“國外遠,去一趟不方便,還會耽誤很多工作,但是國內呢?剛回國時的車禍也差點要了我半條命。”他的話依舊平靜,沒有慍怒,但是被握住手的宋止卻能感覺到他的顫抖。
沒人說話,每個人都沉默的低頭,他們的眼睛裡有很多的氣憤,和很少的愧疚。只有宋止,全程看著沈經行,聽著他的話,感受著他的人生,他的眼神心疼,他的眼眶變紅。
忽然,沈經行嘆了一口氣,他把宋止拉了起來。
“抱歉,搞成這個這樣,我們先回去了,你們吃好。”
原來,沈經行的生活是這樣的,很長時間以來,都沒人在意他身上纏滿的繃帶,沒人在意他身上的疤痕,沒人在意他晚歸的每個夜晚,沒人在意他不斷磨練出來的廚藝,也沒人在意他一個人的孤獨。
依舊沒有司機,沈經行自己開車,宋止坐在副駕,即使生氣,他的車依舊很穩。
一路上沒再說什麼話,沈經行把車平穩停進車庫的時候,他的情緒似乎還很穩定,或者換句話說,是一直在緊繃。
開啟燈,關上門。
那一刻,他才顯現出一些由內而外的疲憊。
他抱住了宋止。
這是他們第一個如此緊密的擁抱,好在,宋止也抱住了他。
這個擁抱簡單,緊密,是沈經行一個走了很多年才得到的。
宋止勉強環抱住沈經行,換了很多個姿勢,也沒能完全抱住,他們的體型差太多了。
“覺不覺得我很小氣?”很久之後,沈經行問道。
“不覺得。”
“那覺不覺得我很懦弱?”
“不覺得。”宋止能聽懂他背後的含義,“不是什麼事都可以說出來的,你肯定也說過很多次,所以今天才選擇不說,選擇提前離開。”
背後環繞的手更緊了。
“沒用對嗎?”宋止充當了主導者的身份,“說再多的話也是沒用的,把自己的訴求和道理講的明明白白,沒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他們也可以選擇不聽。”
是啊,二十四年的人生裡,他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但是每次說完難受的只有他,那種無力感經歷一次就能要半條命,太痛苦了,他只能迴避。
但是他們卻總是認為這是他在認錯,從而變本加厲。
宋止抱住沈經行,他已經變成這麼厲害的人了,承受這樣的事情還是會那麼難受,那小時候呢?小時候他連先吃好的權利都沒有,連離開都不行,那個時候又該多難受呢?
宋止能預想到,他開始掉眼淚。
“沈經行。”他一下一下拍著他的後背。
“說給我吧,我願意聽,我會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