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解
虛驚一場,的確是件很好的事情。
等沈經行走回房間,宋止為自己挑了一個離沈經行最遠的房間,因為太過開心,拖行李的時候還不小心扯到了一下傷口,疼的有些呲牙咧嘴,但是嘴角卻是向上的。把自己所有的東西搬進房間後,他關上了整個別墅所有的燈,然後走進自己那間開著燈的臥室。
房間很大,還有獨立的衛浴,宋止輕輕的關上房門,他可以為自己的傷口塗藥了。
他輕手輕腳的去到浴室,雖然選了最遠的房間,但是他還是擔心打擾到沈經行,然後就會擾亂自己這來之不易的獨處時光。他脫掉繼母的外套,將它直接丟進了垃圾桶裡。然後又脫掉自己的襯衫,對著浴室的鏡子,慢慢的給傷口塗上藥。
這對於不能隨便做大動作的宋止來說是件有些困難的事情,他花了很大的功夫,也沒能讓藥覆蓋全部的傷口,期間好幾次疼的他倒吸涼氣。
他又簡單的擦拭了一下身體,含了兩片止疼藥,把染血的襯衣簡單搓了搓,然後開啟行李箱,拿出明天上學要穿的衣服,收拾好書包,檢查了很多遍才關上燈,趴到床上睡覺。
睡前他悄悄的許願,希望明天的入學也可以像今天這樣的幸運。
一晚上睡的並不安穩,期間醒過幾次,有被熱醒,有被冷醒,最多的還是被疼醒。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宋止立刻起床,把自己從頭到腳的收拾好,他在鏡子面前審視了很久自己的儀容儀表,然後長長的撥出一口氣,抱著自己的書包開啟了房門。
現在早上六點不到,客廳裡很安靜,沈經行的房門緊閉,應該還在睡覺。
整棟房子都顯得十分安靜,於是,宋止又回到自己的房間,但是這次沒有關門,他坐在靠近門邊的沙發上,聽著外面的聲響,時不時往沈經行房間的方向看一看,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出現。
沈經行並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即使他昨晚兩三點才睡。
剛從國外回來,他的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
門一開,宋止就聽見了聲音,他悄悄探頭,琢磨著自己該怎樣不刻意的出現在沈經行的面前。等沈經行走完最後一節樓梯,宋止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門,雖然已經盡力維持自然,但是沈經行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不是嫌棄,只是還沒適應家裡多出一個人而被嚇了一跳,從而用皺眉的方式來掩蓋自己的尷尬。
“怎麼了?”沈經行邊喝水邊問道,他打量著宋止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太過小心,反而顯得有些扭捏,沈經行已經做好要傾聽他不合理要求的準備。
“今天要去上學,麻煩你帶我去辦理入學檔案。”宋止緊緊的抓著衣角,說出的話有些費力,他看上去有些緊張,有些害怕,這是他最擔心的一件事。
事情並沒有像沈經行預料的那樣發生,他的眉頭舒緩下來,可能因為昨晚熬夜的緣故,他盡量精簡的說話,“不去。”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宋止忽然抬起頭,人在太在意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會擔心他發展成不好的方向,他誤解了沈經行的意思,他沒有把句子擴正確,“為什麼呢?”宋止脖子的一根血管鼓了起來,“協議上不是寫了我可以在首都繼續上學嗎?我查了那個學校,就是今天開學,這樣不是違規嗎?”
他的面容有些僵硬,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他能很清晰的認識到自己沒辦法透過協議來威脅到沈經行,但是這又的確是他唯一的辦法。
沈經行放下了水杯,目光有些古怪的看著他,似乎有些不解他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話。
宋止也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在入學這件事情上,口袋裡的短刀並沒有什麼作用,也就是說,他連最後破釜沉舟的辦法都沒有。
沈經行收回目光,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往餐桌的方向走去。宋止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這樣的距離比昨天下車時不知道近了多少,他必須得去上學,那是他能脫離掌控的唯一辦法。
“協議上又不能事無巨細的全部列出來。”沈經行說道,“它又沒規定你必須今天就入學。”還是那樣的漫不經心。
那就是說什麼時候入學完全依據於他們的心情,宋止心想,盡管是一百年後也是他們說了算?!那這和不能去上學有什麼區別。宋止的臉色變紅,他好像有些生氣,他不敢想為什麼一個這麼有名望的人會在協議上玩這樣的文字遊戲,而他毫無辦法。
不能去上學對於宋止來說和死亡沒什麼區別,而對於一個將死之人,無謂就成了他反抗世界的武器。
“我要去上學!”宋止的話語染上了一層憤怒,甚至還帶上了幾分赴死般的決絕,他的後背也因為神經的緊繃而又有些難受,加深了他臉色的難看。上學對他來說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想一輩子被綁在出生的那個家裡,也不想一輩子被綁在這個首都的房子裡,這個時候的宋止,還有些天真的認為考上大學就可以擺脫一切。
他對於隱藏在黑暗中無時無刻不伸向他的利爪還一概不知。
沈經行終於抬起頭,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次的眼神裡還帶著幾分不解。
“我要去上學!”宋止又大聲重申了一遍他的要求,他總是這樣莽撞,似乎從來不會服軟,不會請求,“如果去不了學校,我可能會發瘋,可能會傷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