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你真的以為他是無辜的麼……
是誰, 要躲嗎,躲哪裡。
應拭雪渾身神經繃緊到了極點,書房裡所有地方一覽無餘, 幾乎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房間外腳步聲越來越近,應拭雪攥緊了手中的玻璃瓶,拉開書櫃最底下的櫃門就要躲進去, 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一道聲音:“馮姨?”
“哎,”是個中年女性的聲音:“二少爺。”
走廊外,郗泊簡若無其事地一手插兜,走到馮秋霞面前站定。
馮秋霞在帶著的圍裙上擦了擦手:“二少爺,今天是定期打掃的日子,我想趁著老爺子在下面, 我先掃好了, 這樣的等老爺子上來要用的時候,就是幹淨的了。”
“嗯,”郗泊簡漫不經心開口:“樓下好像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盤子,有客人來呢,你先去幫著收拾收拾, 晚點再來也一樣。”
等待回答的時間內, 短短幾秒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 一牆之隔,應拭雪縮在書櫃裡, 心髒砰砰砰地跳動, 血液急速沖擊流動,以至於耳膜都到了如擂鼓動的地步。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哎,”馮姨應下:“我這就過去。”
女傭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郗泊簡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緩緩轉身,重新看向眼前巍峨森嚴的書房大門,半晌,眼底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等應拭雪和郗泊簡肩並肩,再重新回到飯廳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一刻鐘後了。
姚宏顯然是喝的有些上頭了,見他回來眼前一亮,湊過去就要把胳膊往人肩上搭,被應拭雪不著痕跡地躲開。
“怎麼去了這樣久?”姚宏嘟囔著。
不管姚宏是有意無意,這句話一問出來,很多東西都變了味兒。
其實不止是在他重新踏入這個飯桌,回到眾人目光中時,而是他一進入郗家大宅,這種跗骨的,藏在暗處的、陰騭的視線,就從未離開過。
應拭雪緩緩呼了口氣,狀似不經意地碰了碰郗泊簡:“第一次來不太熟悉,光是找路找了半天,回來的時候碰到泊簡,一起聊了幾句,耽誤了點功夫。”
主座上,郗宗博看上去對這邊的談論對話毫不在意,依舊是那個笑咪和氣的樣子,蛇頭柺杖立在椅邊。
他這個年紀飯食飲酒都需要注意了,況且也沒人敢灌他,侍立在一旁的傭人拿著酒瓶,小心翼翼地往他杯裡添了一個杯底,低聲勸道:“老爺子,這是第三小杯了。”
郗宗博擺擺手:“不妨事!今天難得有小友同聚,我這個老頭也放縱快活一回!”
應拭雪適時上前,將手中酒杯斟得滿滿,舉高:“郗老,這些日子多蒙您的照拂,我敬您一杯!”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郗宗博哈哈大笑:“還這樣客氣什麼,這麼大個專案談下來,我們兩家以後都是更上一層樓,不說這樣的話!”
飯吃到後面,上了年紀的人熬不住大夜,郗宗博離開後,桌上只剩下幾個小輩。
應拭雪坐在桌邊,一手輕輕支著上額。
屋內溫度高,他裡面只穿了一件絲綢質的襯衫,領口解開了兩個紐扣,露出的一小節面板燈光下白的晃人。
他看上去真的醉了,體力不支一般,不過也是,剛剛酒桌上白的紅的混酒都灌了進去,姚宏看著人那截因為手肘支起的動作,襯衫袖口滑落,而露出的清瘦腕骨。
郗老這幾年坐鎮後方,前面鬧得再大,也從未見他怎麼重視過...雖說宋郗兩家時隔數十年,第一次重新合作確實是極值得關注的,但專案剛推行不過兩三個月,就將對方負責人邀請到家中做客私交的事,更是從未有過。
說是重視吧...可是剛剛飯桌上,任著他們一個勁兒地輪番拿各種酒灌他,不加勸阻,這是來談交情來了,還是要故意整人?
但這一切應拭雪都不知道了,那小小的玻璃瓶緊緊貼著他的腿側,被他藏的嚴嚴實實,彷彿如有溫度般燙著他。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來連城後,重新置辦的房子的臥室內,幾乎一進去,甚至來不及到床上,就那麼直直跌坐下來。
秋夜地板冰涼,他嘴唇雙手哆嗦著,從未如此失態地扯過自己的衣服,緊緊握著那個小小的玻璃瓶。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那麼多年輾轉反側深夜難眠,無數個晚上精心籌謀反複推算,甚至不惜一遍一遍推開最深愛的人。
酒精燒的神智渾然不清,他實際上身體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力氣了,連自己就那麼倒在地板上都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