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花葬七)
被扶下地, 江和塵眼眸下垂,瞟了眼兩側,是列列整整的人。他們的呼吸很輕, 四周靜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祠堂的門敞開,江和塵被引著入內。剛邁了幾步, 兩側的婦人撤開, 取而代之的是握著他小臂的掌心。鼻尖翕動,一道熟悉的氣息擠開空氣中彌漫的不知名香氣,強勢地鑽入他鼻中。
江和塵緊繃的背脊略微鬆了鬆。
被紅蓋頭擋住視線,他只能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段懷舒撫上江和塵衣袖時,握到了兩個瓷瓶, 他眼底微頓轉瞬即逝:“蠻人有些多, 衛青被綁在木柱上。”
江和塵跟著段懷舒,亦步亦趨, 不消幾步,身邊人停下步子。在他正前方有動靜,江和塵微微向後仰頭,眼簾下蓋往外瞧去。
老人佝僂著背,兩指蘸著桶中的血在地上畫著敕令符。
末了, 他直起身摸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 捏了一個道訣, 嘴中念念有詞。
這是為他們請仙證婚?
江和塵不知不覺間已將整個小臂放鬆地倚在段懷舒手中, 感受到輕柔的拉力, 江和塵順從的同他轉身。
段懷舒換了一隻手握著他,原本那隻手橫梗在他的背脊,微微向下壓了壓。
江和塵莫名其妙,這是拜了天地?
江和塵亂糟糟地想道:那下一步是不是要拜高堂?這哪有?不會要拜那些靈牌吧?段懷舒要是真敢帶我拜那些破牌子, 我...
胡思亂想還沒結束,那掌心上移,攀上江和塵肩際,將他帶著半轉身體。
江和塵愣愣地盯著面前人的鞋尖。
上次成親他僅僅是被抬到了屋中,敷衍至極,不曾對拜過。
肩際上傳來絲絲輕壓,江和塵迷迷糊糊就同他彎了身。
這就...夫妻對拜了?
怎麼感覺段懷舒有點迫不及待的感覺?
念訣的老人聽到動靜不滿地瞪了過來,喉間發出低低怒吼,滿面控訴他們打亂儀式。
段懷舒將江和塵拉到身側,冷冷道:“柳氏餘孽,好大的膽子。”
空氣剎時靜了下來,幾秒後,沉悶的笑聲響起,餘音在密閉的祠堂內來回沖擊。
衛青似有所察覺,側目看向沒有油燈照亮的牆角。陰晦幽暗中,緩緩顯出一張臉。
看清那張臉龐,衛青眉心狠狠一蹙。
江和塵也掀開了蓋頭,看見那張臉倒是不意外。
衛青語氣中帶著些許怒意:“柳宜?你把衛司怎麼樣了?”
柳宜這副姿態與白日全然不同,鬆垮著肩,眼中笑意三分陰鬱七分:“衛東將軍的親侄,”他的視線在衛青身上轉了兩圈,“我自是不會對你們做什麼。”
江和塵從段懷舒身後探首,問道:“我倒是有些好奇,柳郎中何時來的這屋中?”
柳宜攤攤手:“實不相瞞,在你們踏入這間祠堂前,我便在了。”
江和塵狀似訝然:“我竟感受不到絲毫氣息。”
柳宜嗤笑道:“我離得道成仙僅一步之遙,爾等凡夫俗子怎能察覺?”
衛青心頭隱隱覺得不對勁:“不可能,我將解藥草交給你時,你根本脫不開身...”
江和塵自然而然接道:“所以你不是柳宜,但你總是以柳宜的姿態現世。”
江和塵眉梢微挑,視線在他面上掃過:“你是哥哥呢?還是弟弟?”
段懷舒掀開眼皮看他,淡漠地啟唇:“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