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準備和我再次見面的表情嗎?
突然,系統語音猝不及防地響起。
【為了幫助您更好地回歸現實,請選擇是否刪除系統裡的全部記憶。請知悉,記憶刪除無法進行逆操作,請您慎重考慮後再做決定。】
這一連串的內容把我聽傻了。系統中的記憶居然可以被刪掉?
我心髒砰砰地跳,緊張得連咬字都含糊了。
我一字一句,緩慢地說:
“我選擇,不刪除。”
【您已選擇保留系統記憶,請確認。】
“對!我選擇保留,不刪除!”
我的聲音越說越大,像是怕聲音小一點,系統會聽不清一樣。
【已確認。已為您保留系統記憶。如您再次考慮刪除系統記憶,請聯系您的主治醫師。】
主治醫師?這是醫院的系統嗎?所以我沒死,我這是在治病?
黑暗消失,我睜開雙眼,眼前是醫院上方白花花的天花板。
我轉過頭,看到病床前坐著一個人。那個人不是魏栩,也不是我媽,而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我這是回去了?還是穿進另一個副本了?又或者,是我回去但是穿到別人身上了?
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發現我醒了,一屁股跳起來,邊往病房外面跑邊大喊:
“小桃,小桃!孩子醒啦!!”
小桃——噗……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的母親孫曉陶女士頂著一雙黑眼圈,一腳深一腳淺地踮進了病房。她一眼看見我躺在床上傻笑,拉著臉就是一頓名為“你這孩子就是不讓人省心”的教育。還沒等訓到第二句,她就抽抽搭搭地開始抹眼淚。我看著心裡不是滋味,忙說:“嗨,我這不是好好的。你哭什麼呀。”
孫女士擦掉了眼淚,坐到床邊問我感覺怎麼樣。我說:“麻藥還沒過吧。好像是不怎麼疼。”
我媽說這次算我運氣好,被大貨車追尾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偏了一下方向盤,所以被斜著發射到綠化帶裡,沒被擠成夾心餅幹。身上除了輕微的開了個瓢,別的地方好像還真沒啥事。我一聽沒啥事,心裡頓時輕松不少。我問她:“你的腿怎麼了?”我媽說:“嗨,睡覺壓麻了,沒事。”
我又偷偷瞟了瞟站在一旁的陌生大叔,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我媽老臉一紅,指著我威脅道:“孫鶴然,注意你的言行,別找我抽你!”
“媽——”我拉著欠揍的長音笑道,“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那個大叔看見我們母子倆一唱一和的不知道在玩什麼花樣,猶豫著也不知道該不該加入進來。我看大叔有點不好意思,便想著主動和他打招呼。估計是在系統裡叫爸叫順口了,我一張嘴直接對著大叔就說:
“爸——不是不是,是叔叔、叔叔。那什麼……叔叔好。”
我一臉尷尬地做了個鬼臉,我媽在那兒眼含笑意地瞪了我一眼。
“我這剛磕到頭,腦袋不太清醒。叔叔您別在意,別跟我一般見識。”
大叔聽了我的話,沒覺得我唐突,也沒覺得我不知輕重。他握住我的手,居然哽咽著說:“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行吧,也算歪打正著。皆大歡喜。
趁著大叔握著我的手,我也和他握了握手,然後說:
“叔叔,以後要是我媽欺負您,您來和我說。我來幫您做主。”
孫女士這回坐不住了。她站起身,狀似氣沖沖地對我說:“有你這樣當兒子的嗎?你怎麼胳膊肘還往外彎吶?”我笑著回敬她:“您可小點聲吧,別一會兒把我叔叔嚇跑了。”
大叔聽著我和我媽拌嘴,在邊上樂呵呵地笑得還挺開心。下午的時候,叔叔說公司有事便離開了。我媽說待會兒會有醫生來給我複查。等到我的主治醫師來到病房的時候,我的心跳重重地漏了一拍。
那位醫生的眉眼間,和系統中的那個“魏栩”有三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