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這次赴宴,我專門沒讓我家的司機小劉送我。上輩子每次小劉送我,最後我都被魏栩抓到現行。我深深地懷疑小劉和魏栩是一夥的。為了隱匿行蹤,我從老家借了位司機,送我到吳懷新的別墅之後就讓他回去了。保鏢小陳小李小張小王全都在別墅周圍的小樹林裡待命,我一點都不慌。
雖然我“一點都不慌”,但當我走進別墅大門的時候,腿還是哆嗦得像爬山回來參加霹靂舞大賽的火烈鳥。吳懷新在門口熱情地迎接了我。我往裡一看——嚯,屋子裡麵人潮湧動,觥籌交錯,很是熱鬧。
這是一場實打實的慶祝就任的聚會。我以為,吳懷新為了給我下套,應該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結果現場居然來了這麼多人,我不由得步子都邁得硬氣了幾分。
在場的賓客,有吳懷新在演藝界的熟人,也有吳家世代交好的舊識,不少人都見過我。這個局面……好像有點不好下手啊。
呸,我怎麼開始替敵人擔心起怎麼害我了,真是倒反天罡。吳懷新招呼完我就去接待別的賓客了,並沒有在我眼前晃蕩。我一邊和人打招呼,一邊暗中觀察。想在這種場合害我,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把我弄暈了運出去。為了防止喝進去什麼不該喝的東西,我在右手袖子裡塞了三條毛巾,問就是打網球打的。一整晚上我一滴酒沒沾,連果汁都沒抿一口。這時候,範蘇乾拿著兩杯香檳走到我面前,笑著說:
“懷安,你來啦?”
喲,吳懷新計劃的實施者,會是他嗎?
我瞟了一眼他手裡的酒杯,沒有立刻去接。
“新劇組怎麼樣?”
我主動展開話題。
這一世,我依然往範蘇乾身上砸了錢,因為和魏栩透過氣,這次的投資還算了魏栩一份。範蘇乾得到了一個比上輩子的黃金檔男二還要好得多的角色。這會動搖他對吳懷新的忠心嗎?
“特別好。”範蘇乾滿心歡喜地說,“趙導很照顧我,劇組其他人也很好相處。這還要多虧你和魏總的幫助。”
“這不叫‘幫助’,叫‘投資’。”聽到他的感謝,我故意做作地說,“為了讓我們的‘投資’有回報,你可要加把勁呀。”
“一定一定——”範蘇乾滿口答應。在他即將伸手向我遞出酒杯時,一個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蘇乾,聽說你試上了趙導的戲,恭喜啊。”
我一抬頭,發現聲音的主人——是葉柳。
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套裝,畫著紫色系的精緻妝容,看著颯爽又美豔。
“趙導挑人出了名的眼光高。能進趙導的劇組,說明你真的很優秀。”
範蘇乾這個剛從十八線開外擠進四環內的小明星,見到曾經叱吒影壇的影後葉柳,激動的心情自然是溢於言表。他像追星小弟一樣顛兒顛兒地和葉柳寒暄。我看著二人交談的樣子,不禁思索——
葉柳為什麼會在這兒?
她的姘頭被人搞了,然後她來參加慶祝她姘頭的對家透過陷害她姘頭而高升的晚宴?
一定有哪裡不對。
要不然,就是她和吳凜也是逢場作戲。要不然,就是她其實想給吳懷新找點不痛快。
當葉柳招呼侍者端來酒,然後拿著酒杯舉在我面前時,我突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可以啊吳懷新,有點東西。
“小安,這次還好有你和懷新,幫吳家挖出個這麼大的毒瘤。我替你爸爸謝謝你。”
呵,我把她男人陰了,她還要謝謝我。
我大概能猜到她想怎麼“謝我”。吳懷新倒是把這慕容家的絕學用得挺溜。我在檢舉吳凜的事件裡根本沒出面,葉柳怎麼知道是“我”和吳懷新一起做的。
葉柳不愧是影後出身,敬酒的姿勢淡定又自然。而旁邊的範蘇乾果然也是符合他藝齡的十八線演技。他額頭冒汗,眼神僵硬,彷彿要喝下這杯酒的是他不是我。
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痛快!”葉柳贊許地對我說。我腳下踉蹌了一步,搖了搖頭道:“有點喝猛了,讓我緩緩。”葉柳連忙把我領去了旁邊的客臥,邊照顧我躺下邊道歉:“是柳姨不好,不該選度數這麼高的酒——”
得咧,都演到臨門一腳了還具備這麼嚴謹的邏輯鏈,該說這就是演員的自我修養嗎?
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我腦袋一歪不省人事。只感覺有人把我被子一裹,幾個人吭哧吭哧給我抬走了。
再睜眼時人已經在車上。眼睛蒙了,手腳綁了,嘴上貼了個寬膠帶。和電視上演的一樣。
我被綁架了。
眼前的黑暗和拘束的手腳讓我有點慌,但沒有很慌。耳朵裡塞的隱形通訊器裡,保鏢小陳正在不斷地報告我的位置。我沒有發出行動指令。
既然要釣魚,總歸要等到魚咬鈎。綁都綁了,至少要看看主謀是誰吧。
車停了下來,我被什麼人揪出車子扛進什麼地方。然後,眼罩被解開了。
這是一座廢棄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