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他便再次坐於桌前,煮茶飲茶,似乎之前的那番話,不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一般。
師兄弟二人看了自己的老師一眼,便告退一聲,走出茅廬,朝著北方前行,只是速度,卻是楊晨四人的幾十倍。
等到師兄弟兩人離開之後,葉蘇老人緩慢地飲完一壺茶,卻再也沒有了再續一壺的心情,本來沒有任何修行功底的他,卻突然在屋子內消失不見。
下一刻,他便出現在了大陸的極北之地,蠻族的駐地以北,那常年被冰雪覆蓋的所在,在最高的那處山峰,他看著山腳下一片雪白,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
“十年之內,夜晚的時間越來越長,冬天也越來越冷,這是要變天了嗎?”他喃喃說道。
自從楓藍大陸有人類以來,大陸上的白天與黑夜都是一樣長的,千百萬年都是如此。
而身為時間巔峰三人的老師,能夠說出人類的信仰應該是自身這樣的話來的老人,他對天地的變化有著某種特殊的執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發現,白天和黑夜一樣長,而每一年的冬天,溫度雖然變化無常,卻也有律可循,那就是這個變化都是在一個規律之間上下波動的。
可是自從那次遊歷,在草原上遇到那對年輕的男女,再到後來那對男女出現在汴京城皇宮內的那座神殿之內。
葉蘇老人便發現每一天的黑夜變得比前一天更長,每一年的冬天都比前一年要冷。
這種便化很細微,以至於尋常人根本難以察覺。
可是他察覺到了,於是感到極大的不安。
那日請楊晨上山,進行了一段毫無意義的談話。
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段話是多麼的有意義。
世界是圓的,這在很早以前,他曾經遊歷遍整個大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可是他不知道在大陸的山空,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風景,處於某種原因,他不能修行,自然也不能飛行。
可是這片土地是他的,甚至可以說整個星球都是他的。
彷彿自然就是他身體的而一部分,他可以隨心所欲到達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地方,於是領略了無人能夠領略的風景。
他便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所以不允許在這片土地上出現任何的變化。
因為變化,有的時候意味著毀滅。
正如他所說,他已經獲得很久了,所以他不想死,更不想因為自己的死,讓這片大陸上的人們沒有了未來。
而此時出現在這裡,葉蘇老人並不想對那場正在發生著的戰爭做任何的事情,因為他已經吩咐自己的弟子去做該做的事情。
他只是想來這裡看看,他想看看,站在足夠高的地方,是否可以夠得到那個年輕人所說的宇宙。
於是他站在山峰上開始入定,任由風雪在自己的身上掠過,他依然閉著眼睛神情寧靜,靜靜地感受著那虛無縹緲的……宇宙。
楊晨不知道自己當初一席近乎無恥套用的話語竟然對這看似對任何事情都不在乎的老人産生這麼大的影響,此時的他,才剛剛走出汴京城的城門,來到當初和爛柯和尚相遇的那條路上。
然後他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爛柯和尚還站在當初的位置,還保持著那個躬卑謙遜的神情,一動不動,身上的落葉積了又落,落了又積,看樣子,似乎是在這裡很長時間了?
修行者再強大,卻也要吃飯喝水,就算是居客三人這樣的存在,都沒有辦法避免。
可是看著爛柯和尚的落葉,應該已經保持這樣的姿態很久了,楊晨不確定對方是否離開過,但至少已經有極長的時間沒有進食喝水。
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就算是身邊的居客,都為之動容。
“大師?”
楊晨試探性地走上前去,叫了一聲,卻被居客趕緊制止,直到將他帶離了距爛柯和尚較遠的距離,這才解釋道:“爛柯和尚是西邊那座廟裡天賦最高的佛學大宗,聽聞早就很多年前,就已經將所有的佛經習得,於是便開始在大路上游走與人探討佛理,他這副樣子,應該是正在參悟某種佛理,這個時候打斷他……只怕會讓他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