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水草隨波而動,險些被纏繞上的江飲君拔起劍把水草斬斷。池塘不深,幾個呼吸間他就到了池底。
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池底有一座巨大的假山,江飲君憋著氣,他伸出手在假山上摸索著,然後手指觸碰到一塊微微凸起的石頭,然後用力一按。
下一秒,一陣轟隆聲響過,假山側面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池水往裡灌去,江飲君見狀,連忙鑽進假山。
他剛一進去,假山就又迅速的閉合了。
入口在地面上,一塊木板上面帶著一個把手,湧進來的池水順著木板的縫隙往下滲。
江飲君蹲下身子伸出手握上把手,然後用力向外一拔。
洞裡沒有一絲光亮,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江飲君心裡咯噔一聲,在岸上還好,還有一點微弱的月光撒下,能夠勉勉強強看清。但這個洞口,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原本晚上就看不清楚東西的江飲君,此時只能摸瞎。
希望下面沒有人。他心裡默默祈禱著,然後縱身向下一躍。
好在這個通道不長,江飲君將眼睛就落在了地上。好在半空中他及時控制住了身體,落地的聲音並不響,像極了一隻輕巧的貓。
微弱的光亮突然出現在眼前,江飲君猛然面對光明,眼睛下意識的一疼。他閉上眼,伸手擦去淚水。再次睜開眼時,眼白微微泛著紅血絲。
他仔細著打量著周圍,這是一條極窄的甬道,甬道頂部鑲嵌著夜明珠,每隔一米就有一顆。
江飲君放輕了步伐,他手握在腰間的劍上,提高了警惕向裡面走去。
甬道不長,走了幾步一拐彎,江飲君眼前瞬間大亮。
面前是一間很寬廣的地下室,緊挨著四面牆的牆邊放滿了半米高的鐵籠,裡面或蹲或坐著,一個個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的孩子。成人手腕粗的鎖鏈緊緊的鎖在他們的四肢上,纖細的脖子上繫著用皮革製成的繩索,繩索上掛著一個兩指寬的木牌。
江飲君眼神倏地冷了下來,他平日裡微微上揚的嘴角壓成了一條直線,原本溫和的面部線條也遮擋不了他渾身的冷意。
地下室東邊,一個微微佝僂的中年男子背對著他,他手握一把砍刀,案板上正放著鮮血淋漓的肉塊,巨大的出血量,順著案板往下流淌。又沿著桌腿流到地面上,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血泊。
男子腳下的地面一片黑一片紅,但是看那地面就能看出來,這裡死過多少人,流過多少血。
江飲君握在劍柄上的手用力到發白,他眼睛瞪得很大,心裡說不出來的悲哀,以及憤怒。
“砰!”看到被高高揚起,又快速的落下,按班上的落款被剁成兩半。中年男子似乎沒發現江飲君的到來,他一邊剁著肉,一邊低聲呢喃著:“如果這是我的該多好,好餓,好餓。”
他聲音說不出來的痴狂,像是偏執一般。終於,他像是按耐不住心底的迷戀與貪念,放下了手裡的砍刀,直勾勾的盯著,沾滿了整張手的鮮血。然後,他緩緩的低下頭,無比虔誠的伸出舌頭舔試著手上的血。
將江飲君面對著它的背面,看不清他的臉,但透過他的動作,能夠猜出他到底在做什麼。
終於,江飲君出手了。他拔出劍,雪白透著清脆的長劍直指正低頭舔血的男子。
令人心驚的殺意從背後傳來,男子心頭一跳,猛的轉身。只見一柄長劍直刺向自己,手握長劍,飛身而來的少年面露寒意,渾身的殺氣讓他忍不住的顫抖,一股難以抗的恐懼蔓延全身。
“呲啦”一聲,長劍刺破男子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你是誰!?”男子驚恐的睜大了雙眼,他一手捂住被刺穿的肩膀,忍不住的向後退去。
江飲君眼神如同浸了一盆冰水,嚴重的殺意令中年男子膽寒。
他開口,聲音冷得掉渣,語氣十分平緩:“來殺你的人。”
“等等!”眼見對方正抬手舉劍,中年男子連忙開口打斷了他,“你……你……別殺我!我很有錢的,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
江飲君似乎懶得和他廢話,抬手、提劍、腕骨突出的手腕一轉,鋒利的劍鋒劃破男子的喉嚨。溫熱的鮮血染上了劍身,將引軍和他距離很近,噴濺而出的鮮血濺了他整張臉。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之前哪怕他的劍術再怎麼高超、內力再怎麼深厚,也從來沒有殺過人,只是將對方重傷而已。
但這次,他像是突破了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眼前所見所聞,讓他憤怒不已。滔天的怒意佔據了理智,臉上感覺到的溫熱與鼻尖嗅到的濃厚的血腥味在時刻的提醒他,他殺了人。
中年男子雙目瞪得很大,泛著紅血絲的眼珠微微凸出,他捂著脖頸,巨大的疼痛從傷口處傳來,然後飛速的蔓延全身。鮮血如同井噴般,他能夠感覺到流淌的鮮血穿過他的指縫,然後浸濕了他胸口的衣服。
“你……你……”他像是要說些什麼東西,聲音嘶啞,像極了一個破舊的風箱。到最後,他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就那樣瞪大了雙眼死去。
江飲君強撐著的鎮定如潮水般卸去,他握著劍的手發冷,像是一塊冰塊。原本微微透著紅的唇瞬間失去了血色,他臉色蒼白,手還在不停的顫抖。
“你沒事吧?”系統的聲音透著些許的擔憂。
江飲君閉上眼,開口時的聲音微啞,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出來帶著一些恐懼:“我沒事。”他的語氣很輕,就像是一陣風吹來,就能輕易的吹散。
他站在那裡冷靜了片刻,然後甩了一下劍。健身光潔如初,絲毫看不出來上一秒它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