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 李姐。”方大娘努力從床上探頭往李淑珍這邊看, 滿臉的八卦, “你家那老不死的真要跟你離婚?”
李淑珍大怒,要不是骨折還沒好, 她真要從床上蹦起來了, “你說誰是老不死的?”
方大娘忙伸手自己虛抽了自己一下,“瞧我這張嘴!對不起啊李姐, 我是個粗人, 平時在家說話不注意,到了你這文化人面前說漏嘴了。我家那老頭兒, 我一直叫他老不死的, 說順嘴了。李姐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方大娘再三陪不是,李淑珍拿她這種人也沒什麼辦法,氣呼呼的轉過頭, 不理她了。
方大娘那八卦之火卻還在熊熊燃燒, “李姐, 這婚可是說啥也不能離, 寧可死了也不能離!咱是正正經經的女人, 給那老不死的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大半輩子,老了老了,他說離就離啊?離婚這事太丟人了,不行, 打死也不離。”
李淑珍翻了個大白眼。
她可不是方大娘這樣的土包子, 並不覺得離婚丟人。如果顧君輝現在倒黴了, 她跑得比誰都快,打起離婚報告來毫不手軟,可顧君輝現在有名譽有地位還有錢啊,她是傻了嗎,這時候離婚?
“反正咱有兒有女的,拖著就行了,不管那老不死的和誰一起住。”方大娘熱心的傳授經驗,“我家那個老不死的開個小破店,賺了點錢,現在包了個小狐貍精在外頭住,只要他還拿錢回家,我就不管。那老不死的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幾年了,誰愛伺候他誰伺候,我又不缺大爺,硬拉他回家幹啥?反正不離婚,那小狐貍精也就撈幾個小錢,就當打發要飯的了,請個保姆伺候那老不死的也要花錢不是?”
李淑珍驚訝的看了方大娘好幾眼。
看不出來啊,這個土包子一樣的老大娘,錢上算得很精。
“你可以啊。”李淑珍驚嘆。
方大娘被誇得不好意思了,“男人嘛,就兩個用處,一個是掙錢,一個是睡覺。那老不死的早十年前就不行了,我要他幹啥?不過話說回來,他的錢我還是要的,不交錢回家我就去店裡鬧,一鬧他就得給。唉,這人手裡還是得有錢啊,要不然我能住得起這麼好的病房?要是讓我兒子閨女拿錢,我連六人間都住不上!”
“這一點你比不上我。我兒子閨女孝順,為我花多少錢都捨得。”李淑珍又有優越感了。
方大娘不甘心認輸,“你兒子閨女捨得給你花錢是不假,可你閨女也願意讓你離婚啊。我閨女就不這樣,她爸敢提跟我離婚,我閨女就要撕了那個小狐貍精,老不死的就害怕了,不敢提離婚的事了。”
李淑珍顏面無光,掃興的哼了一聲,臉黑得鍋底一般。
方大娘沒一點眼色,還是一臉興奮,“李姐,你家老頭子要是有相好的,你看開些別管,讓他隨便鬧。他要是想離婚,你就拉出孩子們幫忙,最後贏的一定是你!你想想,他也是一把年紀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他就不怕把兒子、孫子都得罪了,以後沒人給他養老送終?”
“他才沒有相好的。”李淑珍沒好氣的道。
雖然她不愛顧君輝,但她知道顧君輝生活作風沒的挑,跟她複婚後雖然不和她過夫妻生活,但也沒和別的女人過。
“沒相好的?不可能!”方大娘果然自信的斷定,“你家老頭子一定有相好的。李姐你太單純了,我告訴你吧,這兩口子過日子,要是沒有旁人來搗亂,日子過得再爛,也能一直過下去。要是哪天過不下去了,要離婚要分開,那肯定是外頭有人了,沒跑。”
方大娘一隻手作砍刀狀,要往脖子上砍,“要是他外頭沒人,我把腦袋給你。”
李淑珍低頭想了想,笑了。
她知道顧君輝外頭沒人,沒有相好的,可是顧君輝現在要跟她離婚,她能怎麼辦?就拿方大娘的這套理論和顧君輝歪纏唄,看顧君輝有什麼辦法。
李淑珍傷還沒好,如果放在平安無事的時候,她怎麼著也得住上十天半個月的醫院,但事情緊急,她顧不得這些了,強烈要求立即出院。
她給她兩個兒子顧紹儒、顧文儒打了電話,“我好了,來接我出院。還有,既然是家庭會議,做為顧家的一員,我也要參加。”
李淑珍是個有主意的人,顧紹儒和顧文儒拗不過她,只好給她辦了出院手續,送她回家。
她只是骨折,這種傷在家裡養也是一樣的,醫生很爽快的就同意了,出院手續辦得很順利。
知道李淑珍講究,顧紹儒從單位借了輛桑塔納。
桑塔納停在顧家門前,李淑珍坐在輪椅上,被兩個兒子推著進了家門。
李淑珍看著眼前這棟漂亮的小洋樓,心裡熱呼呼的。
多好的房子啊,離婚了她就得搬走。不行,她一定不能離婚。
“媽。”顧清如下來接她,“您怎麼就出院了?不是還沒好嗎?”
李淑珍板著臉,沒好氣,“我倒是想在醫院好好修養,可我沒生個好女兒,還得自己操心不是。”
方大娘的閨女初中都沒畢業,現在紡織廠當女工,是沒啥出息,可人家知道不讓父母離婚啊。顧清如倒是學歷挺高,工作挺好,但爸媽要離婚她幹看著,百無一用是書生。
“奶奶,您這麼說我小姑姑,我可不愛聽。”顧紹儒的女兒顧芳菲緊跟著出來了,撒嬌的說道。
“你不愛聽,奶奶就不說了。”顧芳菲是李淑珍一手帶大的,孫女一撒嬌,她這當奶奶的也沒脾氣。
“奶奶真乖。”顧芳菲笑咪咪的誇獎。
“這孩子怎麼跟奶奶說話的。”顧紹儒啼笑皆非。
顧芳菲吐舌,和她爸爸、叔叔、姑姑一起扶李淑珍進去了。
這小洋樓的客廳很寬敞。
進到客廳,李淑珍愣住了。